陆让倒了杯酒,的确是王君的赏赐,味道就是好。他喝了一杯,靠近陈知沅,小声道:“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是好事了。”
“要不是好事,你能专门跑来找我?”
“我妹妹就是聪明。”陆让竖了个大拇指,“这件事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件平常好事,但对你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陆让的声音再压低一些:“北境快马加鞭传回的军报,裴子桓领兵大败齐军,齐国那边,听说是要求和了。再者裴子桓势如破竹,守在次梁河畔,齐军再扑腾,也溅不起什么水花来,求和是早晚的事。齐国要求和,就意味着……”
“阿桓要回来了!”陈知沅接过话,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陆让也笑起来:“是。”
陈知沅给陆让满上酒,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二哥你不知道,打到齐国求和是阿桓多年的心愿,从他还没上战场,到现在封了将军,北境断断续续打了这么些年,齐国看着一点点衰败,可是百足之蛇死而不僵,总是变着法儿地扰乱北境。现在好了,终于要求和了,阿桓心愿也了了。”
她满心欢喜,心中情绪强烈,她知道,这是因为她亲临北境,眼见了黑暗厮杀流血之后,会觉得太平无事更加珍贵。
“我还以为你只会为了裴子桓回来高兴呢。”
陈知沅嗔道:“我的眼界有时也能长远一些吧,当然,阿桓回来我也开心的。”
陆让趁机讹诈:“那你说,这事值不值得再来两壶好酒。”
“值得。”陈知沅豪气地招手,“迟迟,上酒。”
迟迟带着人,又端了好几壶酒上来,全是陈知沅搜罗来的好酒。陈知沅性子和陆让最像,所以陆让也是全无架子的,大家主仆一起喝得忘我,加上大家同仇敌忾得很,一股脑就冲着唯一非公主府的人也就是陆让灌酒,大有不把二公子喝趴下就决不罢休的势头。
陈知沅看他们把陆让灌的晕晕乎乎的额,心里暗自叫好,然后冲逐影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偷偷摸摸溜走。
他们两人溜到公主府后院一角的院子里,那里少有人来,黑灯瞎火,别人路过也看不清,很适合做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此时陈知沅和逐影一左一右站在院子门口,陈知沅看着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然后开口道:“你家少将军要回来了,你可收到什么消息?”
逐影回:“少将军昨日来信,的确快了。少将军说,齐国刺杀在前,被大挫锐气,求和在后,不知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还请殿下小心。”
不出所料,逐影的确知道得多。陈知沅不是很在意,说道:“他们要杀我,我不计较,怎么,他们反倒还要找事儿来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对面是齐国,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陈知沅叹了口气:“这次大胜,又能逼得齐国求和,阿桓功不可没,此次回京,除却王君恩赏,同僚道贺外,必然会惹得不少人眼红,慕丞相那些人,嘴上仁义礼智,其实包藏祸心,一直就想压咱们一头,总归是我父与裴大将军位高权重,让他难以撼动。可裴大将军是老臣功臣,阿桓还年轻,年轻便气盛,容易叫人抓住错处。既然你现在在临阳,暗地里里头多多查探,要让阿桓回来之前风平浪静,就算是有妖怪要掀起风浪,我们也要给他压下去。”
“是。殿下明见,是臣所不及。”
逐影不是在恭维,这些都是真心话,陈知沅却摆摆头:“有什么明见不明见的呢,时事弄人,我若驽钝愚蠢,非但自顾不暇,还会累及旁人,所以只好长些脑筋。有些智慧之余,也想着拼尽全力,保护我重要的人。逐影,今日你我所言,出了这个院子便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迟迟,明白吗?”
“臣领命。”
话音才落,就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那人步伐紊乱,就是陈知沅听觉不那么灵敏也能听出来人喝得不少。陈知沅出神听了片刻,转过头逐影就已经不见人影了,不愧是裴言信任的好手。
那个喝多的人一路嘟嘟囔囔走过来,待到近了,才看出是陆让。陆让眯着眼打量陈知沅,然后说道:“沅儿你去哪儿了,喝了两壶酒,怎得就不见人影了,害得我出来寻你。”
陈知沅一把扶住:“二哥你怎么出来了,等等,你摇摇晃晃的,怕不是喝得有些多,怎么不叫人跟着,自己晃出来了。”
陆让勾着陈知沅的肩,手中很没轻重地有些用力,说话却有些意外地清醒:“我瞧你不见了,心里担心,这才出来了。方才瞧你是在和谁说话,晃一眼又没人影了呢?”
陈知沅心里“咯噔”一下,陆让也算是武艺高超了,但是逐影怎么着也不至于被发现吧,她不敢打赌,赶紧否认:“哪里有谁,此处只有我,我多喝了了两杯,晕晕乎乎的,出来走走。你可好,也不让人清净,跟着就出来了,折腾人。”
陆让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知沅一眼:“哦,我明白了,你趁乱躲酒呢。”
陈知沅暗松一口气:“我自然比不得二哥海量,嘘,别说出去,否则迟迟才不放过我。咱们偷摸溜回去,别叫人发现了。”
陆让命令道:“你扶着我。”
陈知沅顿了顿:“你要挟我?”
陆让揉了揉陈知沅的头发:“我怎么舍得要挟你,我家沅儿到底明不明白,二哥最疼最爱的便是你,是大哥小弟加起来都比不上的。不过是叫你扶一下二哥你就抱怨,咱俩调换,你要二哥的命,二哥也给你,二哥什么都依你,只要我家沅儿高兴。”
“二哥……”
陆让弹了弹陈知沅的额头:“唬你呢,性命大事,岂可让你拿捏,笨,这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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