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邪乎了,你那什么师父师父师父的,说的夸张,再说远些,都算到北姜了吧。你们这一脉传承,还真挺坚实的。”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一派,可是从秦氏掌权时便有了,当年东陵四分,天下战乱不止,我派先祖开宗立派,声名鹊起,在阮氏当权时便小有名气。不过我派看重天分,所以门派凋敝,等到百里氏掌权北姜的时候,名气也就不怎么样了。我能有今日名声,也很不易,姑娘还不肯相信我的本事么。”
陈知沅听他说着门派历史,牵扯着好几代,还能说道秦氏掌权的时候,一时难以分辨这是真是假。陈知沅当年学姜国史的时候,最是头疼,朝代更迭让人混乱,哪里记得住。但见半青说的认真,这翠玉普通但也是半青真心相送,于是收下道:“好了好了,不至于将你派前因后果都与我细说,我大抵知道了,你们是个古老的门派,看在你派历经几朝不衰的份上,给你个面子,请吧。”
半青将拂尘从陈知沅面上扫过,用的也不是当初的棋局占卜了,也不知这一扫能扫出什么究竟来。
半青的拂尘扫过陈知沅的面颊后,又握住陈知沅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展开,细细看她的掌纹,然后闭目沉思起来。
陈知沅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发毛:“怎么了?你面色凝重得很,不会又是什么倒霉话吧。”
半青睁开眼,松开陈知沅的手腕,十分抱歉:“恕在下技艺不精,这次竟不能算出什么来。”
“真话?”
“自然是真话,的确是白费姑娘的时间了。”
陈知沅伸出食指摇了摇:“吾,不信汝也。”
半青乐了:“何故?”
陈知沅轻哼一声:“巧舌如簧之辈,凭什么信?你嘴里的好赖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半青一时没有话回,半晌才道:“叶姑娘还记得那时的占卜吗?”
“那样的晦气话,怎会不记得。可我与阿桓已然在一起了,你那些话,我就不会信,它永远不会成真。”陈知沅双眼明亮,语调轻松,是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样的不祥之言,是不必当真的。
半青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是啊,姑娘既已成婚,所愿得偿,还望叶姑娘与夫婿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多谢了。”陈知沅向他摆摆手,就要作别。还没走出两步,却又被半青叫住:“叶姑娘,那块翠玉一定要收好,兴许真的有用。”
陈知沅回:“知道了。”
于是彻底结束,半青与陈知沅分开走了两头,陈知沅走到裴言身边,裴言牵过她,向前走去。陈知沅看他没什么反应,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不问问我们方才说了些什么话么?”
“又去算了一卦?”
“我可没有信他,他上次说话不厚道,我才懒得理他。”陈知沅瞧了瞧裴言的脸色,而后又道,“但是他非拉着我算,我想他大小也是个人物,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听一听。”
“哦,他又说了些什么话唬你?”
陈知沅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裴言:“你这人,以前是人前冷冰冰,人后多话,现在好了,人前嘲讽,人后多话又嘲讽。”
“我竟不知我又如此大的变化。”
“那是因我了解你啊。天上天下,我最了解你了。”陈知沅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合适,“啊不不不,还有父亲,比我更了解你。”
裴言回道:“父亲不会跟你计较的。”
陈知沅笑起来,挽着裴言的胳膊走的飞快。他们到同光楼的时候,看见有不少人正在往外走,陈知沅觉得不对劲,拉着一个人来问,这才知道,今日沈先生的故事已经说完了,人刚走,听说书的人也就散了。
“啊,沈先生已经走了。”陈知沅眉毛皱在一起,有些失落。
裴言反倒神采奕奕,还能出言打趣:“沈先生的故事可遇不可求啊。”
“我们此行是为了沈先生来的,还挑了个好时候出门,结果无功而返。都怪我,听什么占卜,若是没有遇上半青,定然不会错过沈先生的故事。”
“许是占卜更有意思,才能绊住脚。”
陈知沅插着腰,咬牙问:“你话里是在取笑我么?”
小姑娘动气了,裴言赶紧安抚:“沈先生不会跑,改日再寻也无妨,何况今日见了半青,我瞧你似乎也不觉得无趣了。”
陈知沅不与他计较:“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不如沈先生的故事,咱们改日再来。”
同乐
去寻沈先生却被半青耽搁的这事过了一日,上元节就到了。陈知沅是个散漫的人,但遇到重要的事便很郑重,上元节是再重要不过的节日,而这是他们婚后过的第一个上元节。
先前裴言说上元节会有盛会,是为了他们的婚事,后来听说,城主也会出席,于是原本想装作普通人混在人潮中融进盛会的陈知沅转念一想,改了主意,决定以公主身份出席。
自然,此事是没有先告知城主的,这本也是陈知沅的一时起意。她想自己来了清平郡两次,却从未人前露面,这不合适,借此良机,出席盛会,让百姓们瞧瞧,也聊表自己的感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