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青不乐意了,这不是好心全成了驴肝肺嘛,他解释道:“这样美好的祝愿怎么能说是废话呢,姑娘一直管我叫神仙少年,就该晓得,得我祝福是很不容易的。”
半青笑容中带着几分妖媚,哪里像个修道的人。陈知沅感觉旁边的人都在往他们这里瞧,心下一惊,自己是戴着面具人鬼不认,半青这种常理之外的毕竟是少数,可半青声名远播又毫不遮掩,周围的人早就认出他来了,之所以还沉得住气没冲上了摁着半青让他卜算,多半是念及半青的脾气确实不好。陈知沅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算了算了,你瞧,这周围全是认识你的人,与你话说多了,他们还以为我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等会儿围上来了,我怕是会暴露身份,就先告辞了。”
半青也不拦着,似乎一路追来真的就只是为了说这句废话,他看着陈知沅拉着裴言离开,眼神又落在陈知沅方才撒出去的那把铜子上,运气可真不算好。
陈知沅与裴言出了人群,才开口道:“是个怪人,有求于他时高高在上,现在赖着甩都甩不掉。”
“觉得奇怪,离得远些就是。”
陈知沅不赞同:“可他说我心愿一定成真。”
裴言无奈地看着陈知沅,静静听了听,然后道:“那便忍了。夜深了,我听那头的歌舞已经结束了,回家了。”
陈知沅一看,果然远处高台上的歌舞已经停了,连同光楼上观看的城主也不见人影了,的确是时候回家了。裴言牵着陈知沅,他们逆着人潮往公主府邸去,这样平淡闲适的漫步之下,他们倒的确很像一对寻常夫妻。一直不曾消散的梅花香伴随着他们,飘满了整座清平郡城。时光忽然慢了下来,喧闹的街市也变得安静,他们夫妻俩的私语也显得清晰。
“对了,逐影和迟迟呢?”
“他们在家。”
“不是跟着一起出来了么?”
“不是想着为他们牵红线,这样正好。”
“原来是你的手段。”
“这可不是夸人的话。”
“我又没说我在夸你。”
……
“你怎么不理人?”
“免得讨你生气。”
“胡乱揣测。”
“我错了,回家了。”
“回家了罚你给我煮一壶茶。”
“好。”
可盼
窗外不惧寒冬的飞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知疲惫,将正月十六一大早的阳光都叫了来。昨夜热闹散尽后,月朗风清,人潮散去,归于平静。而上天似乎也为清平郡百姓高兴,这一大早,便有阳光洒下来,穿过窗户和帘子,洒在熟睡的陈知沅脸上。
他们的屋子向阳,图的是暖和。裴言早就醒了,他一如既往醒得早,然后睁着眼,静静躺着陪陈知沅。他们一个早起一个贪睡的习惯凑到一起实在难以调和,自打成婚后,都是裴言将就陈知沅,若非有什么如王君召见般的急事不得不叫醒陈知沅外,裴言都是任陈知沅睡到自然醒,然后再跟着起身。
就如现在,裴言睁开眼,一手抱着陈知沅,一手抬了抬,替陈知沅遮住阳光,虽然陈知沅并不会因为这就醒过来。
再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陈知沅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带着还未睡醒的惺忪朦胧。她的脑袋搁在裴言的胳膊上,这是他们习惯的睡姿,虽然陈知沅每晚都担心裴言的胳膊会疼,而自己也偶尔会落枕。这样贴近相拥的姿势会让他们觉得彼此万分亲近,像是能够渗透进对方的骨血。
“好亮的阳光,今天是个好天气。”
“天气的确好,可还记得今日晨起有什么事要做?”
“今天?有什么事……找东西!”陈知沅一个激灵,马上坐了起来,“你怎么不叫我呀,完了完了,我一贯贪睡,这么重要的事险些都误了。”
裴言将一旁迟迟早就备好的衣裳拿过来,帮着陈知沅一件件穿上,一边穿一边道:“现在并不晚,若你再睡一会儿,我许是要叫你了。”
陈知沅拢上衣裳,套了鞋子,便去翻箱倒柜寻送得出的好东西。裴言替她披上外衣,然后凑到她身边,看她一件一件地选。
陈知沅拿出一柄玉如意,递到裴言跟前,问道:“你瞧这个怎么样?”
裴言点头:“很好。”
陈知沅又翻出几匹上好的锦缎来问道:“这个呢?”
裴言继续点头:“也很好。”
陈知沅再摸出一套白瓷茶具:“这个?”
裴言还是点头:“都很好。”
陈知沅将那些东西整齐地摆在桌上,然后捏着裴言的脸道:“裴子桓你戏弄我,个个都好,就没有不好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