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母一听这话,瞬时垮下了脸,她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儿子早该忘记了,这再深的感情也应该变淡了,怎么如今却又提起了这事。
“嬿儿,你先出去。”
罗嬿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娘让她出去了。
“我不走,我还没吃完呢。”其实这就是个借口,她主要还是想知道她哥到底说的什么事。
却只见罗母硬生生地摔了一只碗,罗嬿才知道她娘是真生气了,便也不敢再违逆她娘了,只能乖乖出去了。
罗嬿起身出去,并在她娘的示意下关上了门。
罗母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只觉着那女子真是阴魂不散。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非她不可吗?你做了官,将来可以选的姑娘,好人家的姑娘多的是,你就非在那一颗树上吊死吗?”
罗钰郑重地朝她娘磕了个头,随后抬起头看向她娘:“娘,我本来并不想进仕途,若儿子可以自己选,我会拜傅大夫为师,跟他学医,可以和夕娘一起经营她师父的医馆。”
“是娘,您看不起夕娘的出身,也是娘,您非要儿子参加科举,光宗耀祖,您还记得儿子答应您去杭州念书之前,您对儿子说的话吗,您说只要我能高中,便不会阻止儿子娶夕娘。”
罗钰说到这里已然有些哽咽,但还是继续说道;“儿子答应了您,甚至都顺着您的意思,没有同夕娘告别便走了,这些年来,更是一封信都没有写过,儿子做到了当年答应您的所有事情,也希望娘能遵守当年的约定。”
一口气说完这些,罗钰又重重地朝罗母磕了个头。
罗母却只觉着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当年也只是缓兵之计,原以为只要她儿子有一段时间没见傅竟夕,就不会这般念着她,原以为,只要他高中,知道了做官的好处,便不会再执着于那样一个女子。
“你要娶她,也不怕葬送了你的前程。”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将她知道的告诉她儿子了,不然她儿子这辈子都要毁在那个傅竟夕手上了。
“你真当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哼!你以为那个傅子渊真是她师父吗?那明明就是傅子渊同一个罪臣之女所生下来的孽种。”
罗钰根本不信她娘的话,开口便是反驳:“这不可能。”
罗母只是冷笑道:“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一个未婚的男子为什么要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你怎么不想想。娘我亲眼见到那个傅子渊供奉着一个女子的长生位,那女子分明就是十几二十年前获罪的杨家的女儿,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罪臣的后代,毁了你的将来吗?”
那傅竟夕肯定就是傅子渊同那杨家姑娘的私生女,她便是知道了这一切,才会阻止自己儿子同那傅家来往,她不敢想若是她儿子真的去了傅竟夕,她都能知道的事情,万一东窗事发,她儿子,她们罗家就都毁了。
一时间知道的信息太多,罗钰都还反应过来,一时就只能怔在原地。
罗钰的内心便像这屋子一般,无论外头的阳光有多大,都照不进来,他原以为他娘只是因为夕娘无父无母才看不起她,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缘由。
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奶娘,您这是又买的书吗?”
卫霖看她奶娘捧着好一摞书进来,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她奶娘买回来的书,毕竟他奶娘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看话本子。
正当卫霖打算从她手里接过来时,却被他奶娘啐了一眼。
“去去去,这怎么好是你现在看的,等你成亲的时候,奶娘我肯定会给你也备着的。”
卫霖不明白她奶娘到底再说什么,他在奶娘面前一向比较随意,便直接拿了一本翻看起来。
谁知这上面画的竟然是这些,他看了一眼便整张脸都红了,立马把书放回周婆婆手上。
“奶娘,你拿这些做什么?”
比起卫霖来,周婆婆倒是淡定地很:“这有什么,谁成亲的时候不看上两眼,你要是早些成亲,也不至于这都不知道。”
周婆婆也不同他继续说什么,女孩子家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知道的。
其实这些是她专门买来给傅竟夕的,今天她便知道这傅姑娘对这床笫之事还不甚了解,若是陛下以后还来傅姑娘这留宿,难免不会真的发生些什么,她思来想去,觉着有些事还是得让傅姑娘了解一些,到时候也可以不那么被动,甚至说不定还可以讨陛下的欢心,到时候说不定傅姑娘的名份就有着落了。
这么想着,便也就把书送去给了傅竟夕。
她一进去,便看着傅竟夕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她今儿个给她送过来的信。
她刚把书放下,还没等她说什么,便听见傅姑娘问她。
“周婆婆,您知道从苏州到京城的船只多久一趟吗?”还没等听到回答,傅竟夕又开口说道,“不过也不知道嬿娘他们是不是坐船来的,还是不是坐船呢。”
还有她也不知道到底是送信的快还是人来的快。
说着说着,傅竟夕就又趴了下去。
周婆婆只当她是待着无聊,也知道她心里盼着她说的嬿娘来寻她,心里不禁发愁,这姑娘要是入了宫可怎么待得住呀。
“姑娘,您要是无聊,倒不如看看这些书,这是老婆子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其实傅竟夕不是特别爱看书,平日里也就只看看一些话本子,可她怎么好拂了周婆婆的好意,便随便拿了一本。
她一打开,竟然是画的,不免看得认真了些,看了两页才渐渐明白过来是什么。
脑子里不免想到了她和先生,一时间连耳朵都红了。
“周婆婆,您给我这些干什么?”
周婆婆却在一旁笑着说:“姑娘,您和陛下如今这个关系,有些事情早晚都要有的,这本也该由您的母亲同您说,只是您如今在这却连个长辈都没有,所以这有些事,您要是不嫌弃,也只能有老婆子来同您说了。”
最后,周婆婆还是拉着傅竟夕给她讲了好些男女之事。
傅竟夕不知道,周婆婆到底是怎么做到脸不红气不喘得同她说这些,反正她听完是再也不能同往常一样面对周婆婆了。
周婆婆其实也是蛮心疼这个姑娘的,自然也希望她过得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这章主要写了一下罗嬿大哥不辞而别的理由,其实大家是不是要忘记还有这么个剧情了。
还有就是写了一下罗嬿母亲对女主不喜的原因,虽然这是一个误会,但是也引出了师父的一些往事。
第33章 (改好的版本)
◎傻姑娘,先生一直都喜欢你的◎
因为午后周婆婆同她说的那番话那些事,她在傍晚看见先生来见她时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喜欢同她做那样的事情?不过夫妻之间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赵璋今日还惦记着小姑娘昨夜做噩梦的事情,处理完公务便来这里陪她用晚膳了,谁知道他一进屋,小姑娘喝着水居然呛着了。
“怎么这般不小心,先生有这般可怕吗?”
赵璋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边替她拍背顺气。
“哪会觉着先生可怕,我喜欢先生还来不及呢,我就是喝的太急了而已,先生坐吧,一会便能开饭了。”
傅竟夕才不会承认她刚才脑子里居然闪过了那些事情。
赵璋对她说的喜欢很是受用,一时间便连朝堂上生的气都消散了不少。
“怎么样?这个御厨还合你口味吗?”
赵璋前几天除了让郑太医留在了这里,还给傅竟夕派了个江浙来的御厨,想着小姑娘吃到好吃的便会满足,他也很高兴。
想起那位御厨的手艺,傅竟夕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点头如捣蒜般地回道:“好吃,特别好吃,比云香楼大厨做的还好吃,而且这几日做的都不带重样的,先生,您找的厨子真是太厉害了。”
“这便好。”其实哪里是他找来的,不过都是内务府选的而已。
看着小姑娘开心的模样,赵璋还是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白白嫩嫩的脸,即便是不施粉黛都明眸皓齿。
真好,她是他的。
“思思,你在这会不会觉着无聊?”
赵璋虽然白日的时候不在这里,但是小姑娘做了什么事情,他也都能从卫霖那边得知。
想想他带了她来京城之后,大多时候都是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只有这几日他陪了她些时日,心中还是觉着有些对不住她。
无聊吗?肯定是有的,她到京城也一月有余了,也就去集市逛了几次,去法觉寺拜了一次佛,还有便是去了趟长公主府,平日里不是陪周婆婆聊天和抄抄经书,就是在出神发呆,她都觉着自己是条米虫了。
“有些吧,我在这边也没有熟识的人,上次陪人去长公主府还出了那样的事情。”
虽然说嬿娘会来京城,可是罗伯母也会过来,指不定又不会喜欢嬿娘同她来往。
“不过先生不用担心我,我在苏州的时候也就只有嬿娘一个玩得好的,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在苏州的时候就是平日里会帮师父的忙,才会觉着没那么闲。”
“那思思想不想去上女学?”
这件事情赵璋其实很早就在想了,只不过之前想给小姑娘一些时间休息,既然她开始觉着无聊了,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无聊下去,万一她哪天腻了京城可怎么办。
“女学吗?”
其实今天下午周婆婆除了同她说了些令人难为情的事情,也同样和她提到了女学。
京城中一些世家小姐基本上都会去女学,女学倒不是同男子一样学习什么治国之策,相反是聚在一起学习一些平常在闺阁里学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借着这个环境彼此认识一下,女儿家出门的机会本就不多,因此女学也成了大家都向往的地方。
只是她一向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当时也没仔细听,没想到先生居然也提了出来。
“是,去女学的话起码可以认识一些人,指不定你就能遇着几个投缘的了。”
“其实我下午听周婆婆同我讲了,说是卫大哥的妹妹便在女学念书,但是婆婆说,女学教的都是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有女红茶艺什么的,我都不太会,也不是很感兴趣,我去了岂不是很丢脸。”
要说傅竟夕有什么优点,那么有自知之明勉强可以算一个。
赵璋平时见多了没什么能耐却非要装起来的人,倒还是第一次见傅竟夕这么实在地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的。
“怎么会呢,思思的字就写得很好,怎么也占一个书了。”
赵璋是真心这么觉着的,倒也不是哄她。
夸完傅竟夕,赵璋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啄了一下她的指尖。
小姑娘的手十指尖尖,甚是讨人喜欢。
也不知道是被夸的还是被亲的,傅竟夕感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先生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那...先生,我真的可以去吗?”
其实傅竟夕还是有些动心的,毕竟她以前可是很羡慕那些可以进学堂念书的人,记得小的时候她还因为好奇,爬过镇子里学堂旁的大树,就是想看看里面的人是怎么学习的。
“当然,你忘了先生是谁了吗?先生的话怎么也算是一言九鼎了。”
随即便俯身向前在她的脸颊处轻轻吻了一下。
小姑娘被亲了一下之后,脸色绯红,有些无措的眨着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弄的他心里痒痒的。
“我考虑考虑,虽然上女学是可以认识不少人,但是也免不得又得向别人介绍自己,我这也不能说实话,倒显得更麻烦了,还不如不出去算了。”
之前她应付周婆婆还有卫大哥的母亲就应付到撒谎说自己失忆了,要是再面对好些人,她还怎么解释。
“那有什么,说是卫霖家的表亲不就成了。”
“哪有那般简单,先生,我再考虑考虑吧。”
若她没有同先生是这般关系,她估计也就答应去了,可那里人那么多,万一她哪句话说错了,到时候给先生添麻烦就不好了。
...
用完晚膳后,傅竟夕便又将双手支着脑袋出神。
“这是在愁什么吗?”
赵璋听到了小姑娘的叹气声,就知道她又在忧心什么事了。
傅竟夕拉着赵璋坐下,很是严肃认真地问他:“先生,您说我要是想讨嬿娘母亲的喜欢,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罗伯母喜欢我呢?”
赵璋听完有些不满,什么时候小姑娘还需要去讨好什么人,便是那罗钰,他也是看在小姑娘的份上才让他留京任职的。
“思思,你会是皇后,只有别人讨好你的份,哪有需要你去讨好别人的。”
傅竟夕其实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不想对罗伯母这样。
“先生,您知道吗?以前罗伯母可是很喜欢我的,对我也可好了,您也知道的,我很小就跟着师父了,可师父在照顾孩子方面实在是没有经验,特别我还是个女孩子,我小的时候,可真是罗伯母一直在照顾我的。”
傅竟夕回忆起了往事:“师父也不太会做饭,我小时候都是去嬿娘家里蹭饭的,还有罗伯母还在我小的时候给我洗澡,给我做衣服,说她是我娘都可以。”
“只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罗伯母就不再与我和师父来往了,也就只有嬿娘一直和我玩,不然我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傅竟夕特别郑重地说,“我想讨罗伯母的欢心,想真正得她的喜欢,而不是想让她因为我做了您的皇后而讨好我。”
“不过我这么做是不是会损了先生您作为圣上的威严呀?”
赵璋倒是第一次听她的这段往事,一时之间也是感慨良多。
“思思想做什么便做好了,左右如今封后的旨意还没下来,也不会折了什么威严。”
若不是傅竟夕亲眼看他穿着龙袍出现在长公主府,又亲眼看到先生为了自己罚了郡主,她还以为先生这个陛下是假的。
不然哪有一个皇帝这么纵容她的。
“就是不知道嬿娘她们到了京城没有,嬿娘她会不会找不到我这里,可惜我都不知道嬿娘她们到了没有,也不知道她们之后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