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十一年前, 他去到苏州, 本来只是想将依依的骨灰带回她的家乡, 也想看看依依口中的家乡是何模样,原本他是不打算苟活于世的, 若不是在街上碰到了这个小丫头,他怕是都不过活到如今这个年岁。
“竟夕, 你的父亲真的是徐庭吗?”
傅竟夕先前就和师父说了先生的猜想, 当时师父也没说什么,怎么现在又开始问了。
“先生查出来是这么个结果, 应该是的吧, 怎么了吗?师父。”
傅子渊原本也只是诧异那徐庭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几日, 不尤回忆起来许多过去的往事,他想起依依原本和他说过,那徐庭的夫人有六个脚趾,当时便猜测说她的孩子想来可能也会如此,他原本是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的,别人家有几个脚趾的事情同他有什么关系,那时他也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之前听竟夕说她的身世,一下子也没太想起来这件事,只是这几天回忆了不少依依的事情,这才忽然对这件事起了些印象,可竟夕是没有六个脚趾的。
只是当时依依也说这不是十成十的,想来子女没有也是有可能的。
“没什么,师父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往事?
“师父的往事还和我的身世有关不成,难道我与师父这般有缘的吗?不过想来也是,我和师父都在京城出生,却又在苏州遇见了,想来师父和我就合该的师徒。”
傅竟夕自从知道她是被“父母”放弃的那个时候,便彻底放下了这件事,平时都不会想起来,便是在她面前提到徐庭,她都没有什么感觉,也不想和他们劳什子相认。
原来先生还说要治他们的罪,都被她拦下来了,她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
“你这丫头。”
傅子渊早该知道这丫头的想法奇怪得很。
“真不打算去见见他们,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傅竟夕刚刚才把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只能直摇头来表达自己不愿意。
着急忙慌地咽下嘴里的糕点之后,喝了口茶杯里的水,才继续说道:“师父,我有您和先生做我的加家人就够了,我犯不着还非得去找当初不要我的人,想想便是和他们见了面又能说什么,难道说,我就是你们当年不要的那个没死的女儿吗?想想就很奇怪。”
她反正是不太愿意再提起这些了,伤神。
“小姑娘年纪轻轻,想得倒是比师父透彻。”
师父这算是在夸她吗?
“别想太多,师父是在夸你的,这天都快暗了,不用回去陪陛下了吗?”
这么被师父打趣,傅竟夕怎么也脸红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哼,我不来的时候说我不记着师父,我来了又让我走,你们男子都这般口是心非的。”
先生也是,明明说好不吃醋的,前些日子她不过就是夸了一句说那肖鄞是个好的,不知道和嬿娘有没有缘分,就快被先生身上的醋味醋死了。
明明都这么大年纪了。
...
回宫后,太阳都已经下山了,想着先生怎么也应该忙完了,傅竟夕便先回紫宸殿了,没成想整个殿中都没有先生的身影,一问,芷兰姑姑才说陛下一整日都在御书房,并没有回来。
傅竟夕隐隐有些不安,想着这事情也未免太复杂了一些,可她有怕打扰到先生,便只能先在这里等着了。
刚才为了在镇远侯府撑一下场面,她往自己原来头上戴了好大一支金钗,压得她脖子疼,正好现在可以把那钗子卸下来了。
她刚坐到铜镜前,手才刚碰到簪子,还没来得及将那簪子抽出来,手背便被覆上了温暖的掌心。
傅竟夕仰头便看见先生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不由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随即,赵璋的手便顺着傅竟夕的胳膊,触碰到了她的脸颊,等傅竟夕反应过来,先生已经在后面俯身覆上了她的唇。
考虑到她这般仰头未必舒服,赵璋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微微触碰后便结束了这一吻,顺势将她拉起来站到他的旁边,只是手却一直揽着她的腰不放开。
“先生,您忙完了吗?”
赵璋颔首微笑地应了一声,却因为有心事,没办法坦然地望向小姑娘笑意盈盈的眼睛。
小姑娘是徐庭的女儿和她是徐覆的女儿有天壤之别,一个他顶多是不知情,而另一个,则相当于他亲手造成了小姑娘这十几年来的无父无母。
小姑娘的父亲为救他而死,而他那三年里却从来没有去看顾过她,即使在登基后,也只是下了一道圣旨,甚至都没有亲自去看过她,他那三年里,哪怕上点心,都不至于被徐庭有那可趁之机,可是他没有,当时他一心只疲于应付赵瓒和太后,可如今想想,他真的半分心思都抽不出来吗?他如今已经不敢确定了。
“怎么了?先生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傅竟夕抚上赵璋的脸,想给先生一些安慰,先生的眉眼间都是很疲累的样子。
“思思,你这些年来,过得开心吗?”
过得可好吗?
虽然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傅竟夕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还算开心吧,虽然也有不少烦心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开心的事情比较多。”
“潜明,他对你好吗?”
傅竟夕怎么都觉着先生怪怪的,怎么眼神和语气中总有那么一些悲伤的感觉。
“先生,您怎么了吗?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师父对我很好的吗?不是又要吃醋了吧?”
“不会,思思不喜欢,先生便不会再吃醋了的。”
这话,什么叫她不喜欢,才不吃醋的,明明是先生的醋就吃得莫名其妙的。
“先生,您还没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您今日的眉头皱的,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和我说的吗?就算不方便和我说...”
傅竟夕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衔住了朱唇,急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她的唇齿之间,先生的舌尖触碰到她的牙关,撬开了一道缝隙,唇齿肆虐间,傅竟夕已经被架上了梳妆的桌面,后背贴着铜镜,感到了一丝凉意,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似是感受到了小姑娘的不适,赵璋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对不起思思,吓到你了吗?”
赵璋将傅竟夕刚刚的颤抖,想成了因他的亲吻而感到不适。
“没...没有,刚刚这面镜子太凉了。”傅竟夕低喘着解释道。
傅竟夕其实也被先生挑起情意,这般停下来,她也会觉着少了什么,这般想着,便伸手去勾赵璋的脖子,将整个人贴近他。
“先生还继续吗?”
喜欢的姑娘在怀里,他也只是凡夫俗子而已。
“思思,想在哪?想试试别的地方吗?”
傅竟夕真的在很认真地想,随后开口道:“每次完了以后都还得去沐浴,这次...”
傅竟夕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这小姑娘想法真是奇怪。
傅竟夕被拦腰抱起后,便被一路带到了浴池,浴汤的水温度正好,她贴着先生的胸膛,只感到先生的温度都比浴汤里的水烫人。
随后更是激得傅竟夕牢牢拥住了赵璋,才不至于整个人跌入水中,恍恍惚惚间,只听的先生在她耳边问她:“思思,可爱慕先生?”
她也只能凭着本能点头,可赵璋却仍不满意,希望她能说出来。
“思思,爱慕先生,最喜欢先生了。”
听到傅竟夕这样的话,赵璋也继续说道:“先生也只喜欢思思。”
到最后,傅竟夕嗓子已经哑到连声音都变了,过后,她才终于缓了一些过来。
“我不洗了,先生。”
结束之后,傅竟夕只感觉腿都软到家了,便是坐着也动不了了,以前也只好有劳先生代劳了,只是这样也还是累。
在被抱到床上以后,傅竟夕搂住赵璋的胳膊,问道:“先生,心情可有好一些?”
赵璋只觉着,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哪里学来的这样安慰人的方式。
“思思这安慰人的方式倒是独特。”
傅竟夕觉着管什么方式,管用不就好了吗?
“那有用吗?”
赵璋抬手摸了摸她的耳垂,回答道:“思思原来能感受到先生心情不好呀?”
这当然了,她又不是木偶。
贴着赵璋的胳膊,傅竟夕点了点头。
“先生不要不开心了,您都是圣上了,怎么还这般容易不开心呢?要是做着皇帝都不开心,那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坐这个位置呢?”
这话也就是从傅竟夕嘴里说了出来,换个人那是万般不敢说的。
赵璋心里叹了口气,他还不是因为她吗?
“思思,你生过水痘吗?”
水痘?问这个干嘛。
“没有吧,不过师夫说我可能在五岁之前得过了,因为上次嬿娘生水痘也没有传给我。”
听到这个答案,赵璋明显怔了怔,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再找到什么证据,他要光明正大地杀了徐庭。
作者有话说:
我这个封面有很花吗?大家觉着好看吗?感谢在2022-03-04 22:00:27~2022-03-05 22:0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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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太太,你有没有想过换id去写肉?hhhhh,说实话,剧情写的不如肉好看?剧情的话,文笔略幼稚,太太加油~】
【撒花】
【几天还更么,等着了】
【更新的最关键时候没了】
【加油】
【我写文好像真的有问题,每次写完都掉收。】
-完-
第66章
◎终究是他的过失才让小姑娘受了这么多苦◎
作为皇帝, 赵璋自然是可以将徐庭直接关押起来,对他用刑,让他承认当年将小姑娘掉包了的事情, 但是如此一来,再加上前段时间徐筠的事情,即使这就是真相,却也会引起无端的猜疑, 甚至让人将矛头对准小姑娘,进而这件事极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可以不顾他人的看法,但他不愿意小姑娘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些,因此他必须要找到证据才是。
也必须让小姑娘的身份被真正地承认,绝不能落人口实。
“思思,你相信先生吗?”
傅竟夕原本枕着赵璋的手臂都快睡着了, 听见先生这么说, 开始只本能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以傅竟夕的直觉, 一般问这种问题的,八成没有什么好事。
傅竟夕慢慢睁开眼看着赵璋, 因为犯困,如今连眼神都有些许迷离。
“先生, 一般问这话的都是有事没告诉对方的, 您不会也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吧?”
赵璋是想把这一切都如实告诉小姑娘的,但是他不想让小姑娘再为这件事伤神劳心了, 思思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放下, 如今这件事情查起来, 少说也得月余, 是不是等有结果了之后再告诉她比较好呢。
再有便是,小姑娘知道之后会不会怪他,怪他当年都没有看顾好她,才让人有了机会,不仅将她掉包,还被送到了苏州,甚至在苏州都没有人好好照顾她,让她最终流落街头,如果不是遇到了潜明,他不敢想小小年纪的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如此一来,他不仅没能照看好徐覆的女儿,还给她带来了这般危险,他只差一点点,就再也遇不到他的思思了。
这样的恐慌扑面而来,蚕食着他的内心,让他不自觉地搂紧了怀里的小姑娘。
“先生,您到底怎么了,回来之后不仅不高兴,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您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我若是开口问你了,您一定不会瞒着我的。”
她觉着先生心里一定有事,而且还是不想告诉她的事。
赵璋左手抚过傅竟夕的脸,双眸低垂地看着她的脸,回答道:“思思,这事,先生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但是你相信先生,这都是为你好,可以吗?”
傅竟夕实在是不太懂先生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不能现在告诉她是为她好?
不过既然先生这么说了,她自然也是愿意相信先生的。
傅竟夕调整了一下在赵璋怀里的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开口道:“你们这些大人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师父也常常说是为了我好,想想其实有时候师父不说,也有他的道理,之前的事,就不是我能解决的,我不知道还能少些想法,先生您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
听到小姑娘这样的想法,赵璋心里五味杂陈,他的思思这般好,他本可以从小便照顾她的,他本可以给她最好的一切,可事实却是,这十几年来,她先是被遗弃在苏州,又只能同潜明相依为命。
她本该尊享一切荣华的,而不是被徐筠鸠占鹊巢,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思思,若是先生能早些认识你便好了。”
倚在赵璋怀着的傅竟夕轻轻笑了一下,这先生怎么总是喜欢假设这些问题。
“先生,您怎么老是喜欢假设这些事情,先是假设您和我的年纪,又是假设可以早些认识我,想想其实如果我是在京城长大的,能不能见到您另说,便是您因为承平侯府而认识我,您确定,您要是看着我长大的话,还会喜欢我吗?就比如说,您会看上徐筠吗?”
“思思,你是你,徐筠与你没有可比性。”赵璋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好好好,便是先生您会看上我,也不见得我会看上看着我长大了男子,极有可能,我真的就拿您当长辈了,便是这样,先生您还要做这样的假设吗?”
傅竟夕其实也说不准,如果先生真的看着她长大,他会不会中意先生的。
她只是觉着如今的情况就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先生总是喜欢做这样那样的假设。
赵璋默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亲了亲怀中姑娘的额顶。
“思思,你就没有遗憾没在承平侯府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