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摸一摸小姑娘的脸蛋的,但是当着傅子渊的面,也不好做这些亲昵的动作,就只能,替她捋了捋头发。
“想来是你们师徒二人多日未见了,以后等得空了,先生就带你来见你师父。”
“嗯。”
傅竟夕点了点头,有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喝她手中的茶。
“潜明,这件事,朕暂且还不太好处理,麻烦你多关照关照肖夫人了。”
傅子渊点头应下后,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从长计议才是,特别是不能让任何人再知道此人此事,不然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说来得知了这么些个大事,大家心里都各怀心事,属实是没有办法兴高采烈的当作无事发生一般谈天说地,不等一会,傅竟夕便和赵璋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傅竟夕看着她的师父,总觉着她的师父如今是被她拖累了,要不是她,师父现在还会在苏州,倒也不必强迫自己面对他自己的家人,也不用掺合到如今这件事情中来。
...
入夜,紫宸殿
赵璋拥着傅竟夕入睡,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思思,你会对先生感到失望吗?亦或者对随着先生来了京城后悔?”
小姑娘正义凛然,也不知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对他姑息太后这么多年失望,想想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在苏州如此烂漫的小姑娘,来了京城后,见识了多少不堪的往事,姜苓,徐庭,柱国公,以及现在的太后。
傅竟夕听到先生这么问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她从未经历过这些,只是耳闻了而已,先生也是受害者,她又怎么有资格对先生评头论足的,况且她是先生的妻,合该相信先生的才算。
傅竟夕微微支开点身子,指尖触上赵璋的眉心,先生已经够烦了,她怎么能成为先生的另一个烦恼呢?
“先生,想什么呢?都已经这么多烦心事了,怎么还想这个呢?”
“先生,您有对思思感到失望过吗?先生要相信,思思待您的心是和先生一样的。”
“倒是听说过废皇后的,还真没听说过废太后的,皇帝虽然是皇帝,但也不是大罗神仙,不然怎么也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呢。”
“做人嘛?总有自己的难处的,多一点少一点而已,再说便是太后,不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吗?”
“先生,您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坐上了这个位置,若是让那浥王坐上您的位置,那太后不是更嚣张吗?您看她进个京城都要这么大张旗鼓,可见她心里多怕世人忘了有她这个太后了。”
傅竟夕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再抬眼看向先生,才见先生的眉头松快了一些。
赵璋搂紧了怀里的姑娘,这样好的思思,怎么会让他失望的。
“思思,先帝在立我为太子的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让我跪下立誓,要我保证太后可以一辈子尊享荣华,便是太后死后也让让她享有死后作为太后的荣哀,否则我将孤独终老。”
“我原是无所谓的,不动太后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可如今有了你,却让先生怎么也犹豫了一下。”
原他也是不想问小姑娘这个问题的,有些事他自己处理便好了,只是他实在是怕,既怕她失望,也怕这个誓言。
她于他年轻这么多岁,他若孤独终老,那小姑娘岂不是...
他是半点不敢往下想。
“嗐,我还当什么事呢,誓言这东西只是不管用了,我小时候还给师父发过好多誓呢,比如什么发誓绝没有偷吃糖,不然一辈子都吃不上糖。这不是也半点不灵。”
这又如何好相比的,他是半点不敢拿小姑娘开玩笑的,若是有机会,他绝不会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先生,不是您孤独终老,难不成您是希望我孤独终老吗?两个人终有一个会先去的,再说孤独终老这个词,明明说的是一辈子都孤独,先生,您现在难道孤独吗?”
“常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虽然可能不是那么灵,但是这话怎么也比您的誓言灵验一点的。”
这小姑娘想的总是与他人不一样,但却真的能安抚到他。
“先生,那是三十七条人命呀?我以前住的那条巷子里,都只有二十余口人而已。”
更何况其中还有先生的生母,先生应该更恨吧。
“璋字,弄璋之喜,我原以为是先帝高兴我是个男子才取得这个字,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取名时,太后怀有身孕才取的这个字。”
“思思放心,太后她,先生会处理的,虽然还需要筹谋些时日,但先生会处理。”
其实他要做,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太后,可是如此一来,那人却还能保留她皇后,太后的名声,史书上,也不会记录她半点不好,而他偏要连这名义上的死后荣哀也不要给她。
他要做的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后曾经犯下的滔天罪行,才能让那三十六人以及他的生母瞑目。
而这需要时间,以及一个机会。
傅竟夕没有在父母的照拂下长大,却有师父对她全心意地照顾,很难想像先生在如此偏心的环境下,是如何长大的。
“先生,思思最是会偏心您的。”
赵璋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又怎能不欣喜所爱之人是偏爱自己的。
可他也有不敢宣之于口的话,便是他希望他的思思不是偏爱他,而是只爱他。
作者有话说:
这周算上今天更了2.6w字,鼓掌,给自己鼓鼓掌,下面要收官结局了,应该可以在周日完结的,不行的话,也不要觉着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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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他们有孩子出生,身世公布。】
-完-
第77章
◎她求了那么些年的佛,怎么也该让她心想事成一事才是。◎
十一月初五, 紫宸殿
“思思,不要紧张。”
赵璋替傅竟夕披上一件毛皮大氅,不疾不徐地站在她前面替她系上了带子, 还顺手摸摸了她红扑扑的脸蛋以安抚她。
“我...我没有紧张。”嘴上说着这话,可这磕磕绊绊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她不紧张。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按照姜太后的习惯, 会在长凝殿举行她的千秋宴,虽然她与先生都讨厌极了姜太后, 可这面子上,他们都得去才是。
以往太后便是十一月初一进京一次,待上五六日后回去城外的道观,半个月后再进京一次,等过了岁旦再回, 可是这次傅竟夕只觉着太后没有要走的意思。
“想来这次太后估计在过年前是不会回去了。”
赵璋一边说着这话, 一边将手中给傅竟夕系好的带子捋了捋平。
“这次, 那浥王也要来, 是吗?”
赵璋平静地点了点头,三日前, 赵瓒便已经抵达了京城,这次, 便会觉着太后的千秋宴进京。
“先生, 您之前在苏州遇难,就是浥王派人做的吗?那他是不是知道先生在查他了?”
赵璋先前同小姑娘提了一嘴苏州米税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能联想到赵瓒。
“这米税背后的人一定是赵瓒, 先生之前只是被他底下的人发现在查这件事而已, 想来那些人并不知道先生的身份, 所以赵瓒想来是不知道先生去苏州这件事的,思思就不要担心了。”
这怎么能不担心的。
赵璋扶起傅竟夕耷拉的脑袋,在她脸上亲啄了一下,笑着说道:“看来是先生昨夜不够努力了,才让思思还有这般精力忧心这些的。”
说起昨夜,傅竟夕不自觉地想起了些什么,昨天两人明明好好地用着饭,先生忽然就注意到了被她收起来的纸鸢。
还说起了那日她碰见程逾明的事情,就又开始醋起来了,还非要让她将纸鸢扔了,她哄了好久,谁知道哄着哄着,她就又被带到床榻上去了。
还让她不停地从先生叫到赵璋,不上不下地引着她,最后甚至连哥哥都叫了出来。
好不要脸!
“先生,说正经事呢,您能不能正经一些,您这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这哪里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昨夜先生可是很满意的了,而且思思也很高兴不是吗?可是叫了好几声好哥哥的。”
只觉着不够,怎么都要不够才是,他只想日日将她带在身边,同她欢.好。
这还不是先生哄着她叫的,她平常哪里会这样的。
“先生,会过去的是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吗?”
傅竟夕抱着赵璋,靠在他怀里,有些不安的问道。
正是因为同先生在一起很开心,所以只希望可以更加随心一些,太后什么的,像是一根刺,让她平添了几分忧愁。
“会的,这些事先生都会处理的,思思这般忧虑,先生才会担心。”
这短短几个月来,小姑娘知道的事情都太沉重了,原本那般活泼俏皮的模样都变得少了很多。
“好啦好啦,先生就不要再担心我了,师父都说我没心没肺的,我也就是有事的时候才多想想而已,平常不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该同先生胡闹,就和先生胡闹的嘛,哪有您说的好像那般郁郁寡欢似的。”
说完这话,傅竟夕还抬手一把捏住了先生的脸颊:“倒是您,这几日白天都忙得很,也不知道您有没有好好吃饭。”
赵璋最喜欢的,便是这小姑娘没大没小的模样,这便是那个他钟情的姑娘。
...
等傅竟夕和赵璋到了长凝殿的时候,太后和浥王却都还未曾到,按理说,太后也就罢了,只是这浥王明明下午就进了宫,却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未到,明显就是故意的。
赵璋此时也不太介意这些,反正表面的不敬和内心的不敬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将来要解决的问题而已。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刚才身体有些不适,恐怕要晚些到了才是,浥王殿下正在陪着太后娘娘,怕也会晚至。”
“朕知道了,退下吧,太后既然不舒服,自是要多休息才是。”
傅竟夕对此到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她只是有些茫然的望着底下落座的众人,说来那些个什么宗亲,郡主,县主她也不太记得全。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其他妃嫔,也还是第一次全乎地看到先生的四个子女,她也是光想着太后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说来还有这些事情要面对,虽然心里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她毕竟处事不深,很多事情真到了眼前,还是没她想的那般容易的。
“坐上半个时辰,咋们便回去。”
赵璋微微靠近她,在她耳边安慰着她,矮桌下的手紧紧地与她十指相扣。
傅竟夕真切的感受到先生掌心的温度,这才静下心来,不再扣弄自己的手指。
帝后如此和睦,看在部分人眼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说来她们除了林妃,也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的皇后,年轻是真的年轻,都让她们想起来十六七年前,也是这般年纪的她们。
只可惜生不逢时,没赶上陛下情窦初开的年纪,倒是便宜了一个小姑娘。
两位皇子先前是给傅竟夕请过安的,可赵昕和赵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所谓的母后,这个年纪和她们差不了多少的皇后娘娘。
赵昕毕竟年长,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控制地很好,可赵苑年纪还小,很多时候,心里想的什么,便只表现出来什么。
说来这个位置,本来是她母妃的才是,她本来可以是嫡公主,可如今,她连赵昕都不如。
“你父皇就在前面,你不论想什么都别表现出来,不然不仅是你,你母妃便是联同我,都别想好过。”
周昭容不快地警告道,也就是陛下还没往这边看,不然看着这丫头这般神情,怎么也会生气的。
“怎么,昭容娘娘倒是想的开,看着我父皇这般对另一个女子竟然真的丝毫不介意。”
她能介意什么,要介意早些年都介意过了,如今她只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了,她哪里有赵苑这样的不甘心,不过说来倒也是了,原本她的身份应该更高才是,偏偏有个不靠谱的娘。
“公主还是管好自己吧,妾身就不劳费心了。”
说到底,还是吃的亏太少,她也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过也不知道这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肚子能传来好消息?
除了后宫里的这几位,底下最是不平的便是宸华长公主了,便就是这个女子,害得她的苓儿现在还在受苦,不过幸好她母亲和弟弟都来了,也到时候了。
差不多等了一刻钟,太后和浥王才姗姗来迟,不过傅竟夕觉着他们来早了,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多躺几个时辰,一刻钟就好了?
“哀家属实罪过,让陛下等了好些时辰吧?”
说来赵璋再见到太后估计过去十个月了,这人依然还能做到如此的皮笑肉不笑,也真不是一日之功。
赵璋牵着傅竟夕站了起来,只带着傅竟夕微做行礼后,才开口道:
“太后既然身体不适,自是应该多歇息才是。”
赵璋这边话才刚说完,浥王赵瓒便忍不住插话道:“看来皇兄是在怪罪臣弟了,臣弟没有身体不适,却也还是陪着母后过来得这么晚,望皇兄恕罪才是。”
赵璋不接他的话头,只是示意众人平身落座后,又牵着傅竟夕坐回了原处。
姜太后眼神暗了暗,这赵璋真是敢,原本是由他这个皇帝坐主位,她作为太后坐在左侧,若是有皇后也只是坐在右侧,可赵璋拉着这个姓傅的,一同坐在主位,岂不是要她屈居于两个人之下。
在赵瓒的示意下,姜太后才不情不愿地在左侧入座。
“做母亲的,看见陛下终于立后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想着也算是有脸下去见先帝了。”
母亲?赵璋属实是不愿意听到这个。
“太后严重了,原也只是没有遇到合心意的而已。”
这话说真,也真是把一票人都划在了不合心意这四个字上,暗示着说,她这个太后,便是一个合心意的都没给他找到。
“陛下眼光独到,皇后很是年轻漂亮呀,便是哀家见了也欢喜。”
傅竟夕只觉着好累,她听这话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确实还年轻,也还漂亮,只是怎么由着太后说出来,怎觉着不是什么好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