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从没等过她。
戚生生刚要走过去，却听见左边街巷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喧闹的嬉笑，不一会，就看见三个男人互相搀扶着从那里面出来，看样子是喝醉了。
时间将近夜里十点，在四下无人的空荡街道，三个男人撒泼的嬉笑声非常清晰，戚生生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视线，她下意识握紧拳头，低头朝着巷子那走，只不过脚步却十分僵硬。
那三人也注意到了空荡路口上站着的戚生生，原本一直胡话连天的醉汉瞬间息了声，他们对视一眼，醉红的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这边戚生生闷头朝前走，在进入巷口的时候却听见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那声音仿若盘曲毒蛇，缠在她的心头，让她的血液凝滞。
那些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可怕回忆霎时从黑暗里跳出来，将她的理智一点一点剥夺。
戚生生尽量平息自己的呼吸，她没有回头，但那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空气里飘来若隐若无的酒气。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戚生生终是忍不住尖叫出声，抬步跑了起来。
“哎！小妹妹别跑啊。”那三个醉汉调笑道。
“跑什么，等等我们啊。”
听到那三人的喊叫，寒风吹在面上，碰到眼泪，冷的她呜咽出声：“时忱！”
“干嘛？靠……！”
时忱听到戚生生叫他，得意地翘起嘴角，从拐角里走出来，还没站稳就被从巷子里冲出来的戚生生扑了个踉跄，双手下意识环住怀里的女生。
戚生生听到时忱的声音，紧绷的神经霎时松了下来，她的紧紧抱住时忱的腰，紧攥对方的衣角。
时忱自从初二后就开始窜个子，不知是不是打篮球的缘故，他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佼佼者，一米六的戚生生才到他的肩膀。
两人此时站在巷子出口处唯一的那盏路灯下，光线暖黄，气温很低，能清楚看见彼此呼出的白色雾气。
戚生生紧紧缩在时忱怀里，小小的一团，闭眼抽噎着，眼泪仿佛断了线，落在时忱的卫衣领口，随后消失不见。
时忱呼吸一滞，低头看着戚生生，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对方轻颤的眼睫，微红的鼻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霎时，所有感官都仿若消失了一般，只能听见自己胸口过速的心跳。
就这么静止了两秒，那三个醉汉从巷子里出来，时忱抬眼便看见了他们。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时忱盯着那三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抬起右手按在戚生生的背上，把自己戴着的鸭舌帽拿下来一把扣在女生的头上。
那三人具是满脸横肉，形容粗俗，看到抱着的两个学生，吹了几声轻挑的口哨。
“哟，大半夜不回家，在这搂搂抱抱的，早恋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忱闻言眼尾上扬，眸色漆黑，他盯着中间说话的那个男人，轻笑一声，散漫道：“是啊，大叔要留下来看看么。”
男人喉头一梗，没想到这毛头小子脸皮这么厚，这种事都敢认。
“走走走，没意思，再转场地接着喝。”
另一个男人嚷嚷道，接着三人便掉头原路返回，中间那人临走时还想再打量眼戚生生的长相，但小姑娘却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瞧见个尖俏的下巴。
时忱冷冷盯着巷口，直到动静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
怀中的戚生生还闭着眼，不停低声抽噎着，就像着了梦魇，怎么也醒不过来。时忱瞧着她这副模样，想起开学不久，他在医务室遇到她的时候。
当时的她也像现在这样，闭着眼细声哭泣，怯生生的，像只小兔子。
“喂。”时忱松开手，任由戚生生抱着他，目光落到她的发顶，低声道，“他们走了，别哭了。”
四下寂静无声，他的声音在这夜里尤为清晰，但戚生生听不见，她的双肩颤抖，眼前不停冒出那些可怕的画面，她不想看，可耳边有个粘腻恶心的声音不断在逼迫她。
“我的生生，睁开眼，看看我，看我有多喜欢你。”
……
“不要，不要，啊！”
戚生生猛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她疯狂地摇头拒绝，试图把那个恶心的声音赶出自己的脑子。
时忱看着忽然失控的女生，心头一紧，他跟着一起蹲了下来，凑到戚生生面前，语气担心：“你怎么了？”
戚生生闭眼哭喊道：“好吵！闭嘴！别说了！你滚开！”
一阵风吹过，头顶老旧的路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戚生生的指尖被冻得泛红，眼泪停不下来，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时忱看在眼里，急的直挠头，他不知道戚生生是怎么了，但心脏就是跟着她一起叫嚣烦躁。
“啧。”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戚生生，忽然单膝跪地，俯身靠近女生，双手伸到她的耳侧，温暖宽大的手轻轻覆在女生的手上，掌心顿时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冰冷和颤抖。
气氛霎时停滞了下来。
那股恼人的声音在时忱帮她捂耳朵的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戚生生动作一顿，慢慢睁开眼看向前方。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时忱稍显稚嫩的脸在眼前逐渐清晰，少年目光赤忱，见她睁眼，笑意明显，嘴角边顿时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比太阳还要明媚。
戚生生第一次觉得这个男生并没有她印象里的难相处。
时忱松了口气，手还捂着她的双手，也不管戚生生能不能听见，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别怕，他们走了。”
戚生生听不太清，她的心跳很快，只能呆愣地盯着时忱的口型，还残存在眼角的眼泪无声的往下落。
时忱捕捉到，松开右手，曲起食指，轻轻蹭了下她的脸，指节被沾湿。
“别怕，到家了。”
这次戚生生听见了。
作者有话说：
卑微刀崽，求大家一个作者收藏orz
◎最新评论：
【哇塞了，好甜甜】
【这破苹果一点也不甜
哈哈哈哈小时弟弟好可爱】
-完-
第19章 、19
◎给你点个赞◎
那天戚生生上了楼,回到房间，从窗子外下看，时忱站在路灯下，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转身回去。
戚生生低下头盯着指尖,上面还残留着时忱的温度。
自己那副样子被这小子看见,他不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吧。
想到这她的耳尖开始发烫，转身倒在床上,把自己用被子裹紧，只留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视线落在挂在衣柜前的黑色外套上，她已经洗干净了,晒干后她还是把它挂在了房间里。
眼前浮现出那天雨夜少年奔跑的背影。
渐渐的,那背影和另一个人重合。
时忱？
不可能吧，依那小子的性格,会做好事不留名吗？
戚生生立马否决了这个猜想，如果是时忱，他绝对会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走到她面前,把外套往她怀里一塞，然后说一句：“不用谢，看你可怜才给你的。”
嗯,这才是他。
-
第二天早上，戚生生在棉服里特意套上了那件黑色连帽外套,还有意无意地把领子露了出来。
虽然在她心里,那晚那个十佳少年百分之一百不会是臭屁的时忱,但临走时看见那件衣服,还是鬼使神差地穿上了。
冬日的早餐,寒风凌冽,露气浓重，戚生生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被冻红的脸颊，直到时忱黑色的身影走到她身边。
一中规定到了冬天学生就可以不用穿校服了，少年今天又是一身黑，鸭舌帽变成了毛线帽，看起来日系十足。
戚生生看见来人，脑海里霎时跳出自己昨晚蹲地崩溃大哭的丢脸场面，不由尴尬地抿紧了嘴唇。
她别过脸把手放下，冷风呼呼地吹进她光洁的脖子里，冻得她往后缩了缩脖子。
忽然一个不轻的力道在后面揪住了她的领子，把她穿在里面的那件黑色外套的帽子罩在了她的头上。
戚生生愣了愣，看向一旁的时忱。
少年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淡定地插兜，低头目光迎上了她。
仿佛在说：是我干的，快谢谢我。
“谢谢……”
“……”
戚生生说完猛地一顿，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在时忱面前，她一直很被动，感觉自己才是小一点要被照顾的那个。
“不客气。”时忱扯了下嘴角，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被戚生生穿在里面的外套。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这样的沉默是他俩间的常态，戚生生犹豫了片刻，扭过头看向他，迟疑道：“这件衣服，你有印象吗？”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时忱闻言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耷拉着眼皮，懒散地摇摇头：“没有。”
“哦……”
“不过——”时忱接着话茬，拖腔道，“你好像买大了。”
“……”
“冬天穿领口这么大的衣服，也不怕风灌进去。”他拿出手，对着她竖起拇指，“佩服，给你点个赞。”
“……”
戚生生仰天叹气，觉得自己当真是没事找事，对这没心没肺的小子抱有期待。
果然昨晚那个温暖的笑容，只是她哭傻了出现的幻觉。
想到昨晚自己的失控，戚生生收敛了表情，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道：“昨晚——我是被吓到了，你别多想。”
“我能多想什么？”时忱轻笑。
戚生生抿唇，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没什么。”
正巧这时车也停在了二人面前，气门开启，戚生生先一步走了上去，坐到最后一排的老位置。时忱插兜自然地坐到了她身边，中间照例空了个位置。
公交车行驶的很缓慢，冬日暖阳洒进车厢，戚生生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里下载好的音乐，林俊杰的歌声流淌进耳朵里，在冬日的氛围下，尤为暖心。
还是《她说》这首歌。
戚生生闭上眼睛静静听歌，暂时忘了告白信丢失和昨晚的失控这两件糟心事，偷得半晌的宁静。
忽然她感觉右耳一空，耳机被人拿走，她睁开眼看向罪魁祸首，时忱自然地塞进自己的右耳里，表情淡淡，很理所当然。
戚生生无奈地看着他，但并没有拿回来。
因为就算她拿回来，时忱也还是会抢走，相识以来，他从没有跟她客气过。
她对时忱这个小少爷实在没有办法。
应该说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和年龄相仿的男生相处过，不明白什么样的相处才是正确合适的。
戚生生垂下眸，轻轻眨了下，但是面对时忱的霸道和幼稚臭屁，她并不讨厌。
“戚生生。”
在副歌部分响起的时候，时忱忽然开口叫她。
“嗯？”戚生生扭头看他。
时忱也在这时侧过头，四目相对，没有人移开目光。
一个漆黑浓烈，一个单纯没有设防。
“这周三晚在大礼堂会举行初中部的元旦晚会，你要去看吗？”
戚生生笑了下，眼睛很亮：“你有表演吗？”
时忱垂睫嗯了声：“最后一个节目，去吗？”
“高中部的元旦晚会是在周四，周三的话我们班估计要在教室排练。”戚生生抱歉道。
时忱哦了声，语气没有波澜：“那算了。”
“不过最后一个节目的话，我可以偷偷跑过去看。”戚生生笑了一下，“反正我也不用表演。”
时忱闻言复又抬眸看着她。
女生背对着阳光，笑容清浅，眉眼像两道弯弯的月牙，绒发轻柔，整个人柔软又温和。
很多年之后，时忱想起那个冬日的早晨，他眼里的戚生生在闪闪发光。
-
元旦将至，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出一个节目，不管最后能不能上舞台，都要报一个上去，台下有专门的老师打分，节目得分最高的班级不仅会加分，还会获得一张荣誉奖状。
吴云青特意留了节课为晚会节目的问题开了个班会，提议大家踊跃参加报名，最后由班级投票选出上台表演的最终节目。
他刚说完，施映就举手表示自己要报一个芭蕾独舞的节目。
杨昕也不示弱，表示自己要古筝独奏。
被这俩的斗志感染，班上陆续出现各种独唱独演的节目，最后经过层层筛选和大众投票，最后吴云青敲定了上台节目——群舞。
由施映作为队长，带领几个会跳舞的女生一起排出一个舞蹈，颜桐也在里面。
下课时施映得意地看了眼表情不太好看的杨昕，对戚生生笑道：“初步战役成功。”
“恭喜恭喜。”戚生生无奈笑了笑。
“你想上吗，现在我是队长，可以允许你走个后门哟。”
施映点点她的胳膊，被戚生生捉住指头：“算了吧大队长，我四肢不协调，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
施映耸了下肩：“好吧。”
她说完悄悄回头看了眼坐在最后排的颜桐，自从这周开始，虞宋就不来晚自习了，她一直一个人坐在那，也不和谁聊天，一下课就低头偷偷玩手机，没人敢上去搭话。
“颜桐也在，不知道到时候排练配不配合。听说她民族舞很厉害，高考估计走艺术没差了。”
戚生生闻言抿了下唇，扯唇道：“是吗。”
施映嗯了一声，随后叹气道：“我也想走艺术，考表演学院，当大明星。”
“可以啊，你跳舞那么厉害，长得还好看，文化分也不低。”戚生生点点头，语气真诚，“我真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