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闷响后,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阴暗:到底是谁不配?
等着……
即便他没有和暮京瓷重修旧好的意思,也不会让这个男人,留在她身边碍眼!
……
季无渊和陆铭关把车开出去,分别接上暮京瓷和陆长城,就往各自家里走。
两人有一段路是同路,这期间,暮京瓷发现陆铭关车速时缓时慢,开着那辆炫黑的迈巴赫,不断在眼前晃悠。
看着看着,她突然有点迷:“陆铭关是不会开车吗?”
“晃什么啊?”
季无渊本来还没在意这件事,被暮京瓷一提,看了迈巴赫一眼。
那是一辆顶配定制的豪车,价格千万以上,整个京城也提不出来几辆。
季无渊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一点也不恼,更没有对陆铭关的挑衅做任何回应。
反而默默松了油门,以极慢的速度开着。
陆铭关因此再也不好刻意去超车,时间一长,总算安分。
在一个三岔路口,两辆车子终于分开。
而季无渊在那一刻起,神情也越来越低落,似欲雨的阴天。
没过多久,他的车速越来越慢,最后方向一拐,停到一条冷清的小道边缘。
暮京瓷看他突然停车,奇怪地问:“怎么了?”
现在已是晚上,车里也没开灯。
只能透过外面的些许街灯灯光,看到他模糊的侧脸轮廓。
因此也摸不准他到底怎么回事,只感觉车内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季无渊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转头看向暮京瓷:“京瓷……”
暮京瓷歪了歪头:“嗯?”
“你介意我的身份吗?”
“嗯??”
她没听懂:“什么身份?”
“身份,助理。还有我的身世……”
暮京瓷有点迷:“在意你这个干嘛?”
而且身世,她也不知道他身世呀?
是问在不在意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吗?
……
那有什么好在意的?
暮京瓷不明白,只说:“人没有三五九等之分。”
“你的助理身份,也是我为了留你在身边才安的名义,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家人呀。”
“家人?”季无渊倏忽发问,声音有点低哑,“哪种家人?”
暮京瓷又愣住:什么叫哪种家人?
家人还分种类的吗?
有血缘关系的和没血缘关系的?
什么鬼?!
她说:“就是家人啊!一家人,缺不了的一家人。”
季无渊便笑了,声音还是低低的。
听起来仿佛有点欣慰,但也有掩饰不住的低落。
暮京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好像有些伤感。
但他素来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这样,所以一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稍加回忆,猛然就想到:“是不是陆铭关跟你说什么了?”
他以前就和季无渊不怎么对付,还时不时出口伤人。
为此,暮京瓷明言警告过陆铭关。
不过那时候她和陆铭关感情还「不错」着呢,陆铭关说他看不惯自己和别的男人走太近。
暮京瓷也就当他是正常反应,有意无意地,很少让这两个男人碰到一起。
她原以为现在和陆铭关闹掰了,陆铭关的敌意就消失了。
没想到居然……
“狗崽子。”她都不用季无渊回答,就认定是这个男人了。
动手解安全带,准备下车:“我找他去。”
不过她才转身呢,季无渊伸手拉住她。
侧身又一用力,把她揽入怀里。
“别动……”
他抱着她,声音低沉地说。
声线之中带着点暗哑,满是低落。
“别动……”
“一会儿就好……”
暮京瓷从他的语调里,仿佛听出了委屈。
这让她心里一紧,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挣脱,现在任由他抱着不动了。
季无渊低下头,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轻轻道:“五年了……”
“我离开你,这五年,很努力。”
“不为别的,只想以后在你身边,不会是你的拖累,不会配不上你……”
他轻轻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诉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但那低而沉的语调、略带沙哑的声音,无一不透露着酸涩和疲惫。
暮京瓷听到后面,总觉得他的话不太对。
不太像他们这种关系会说的话,但是……
她莫名觉得心口揪着痛,尤其听到那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第106章
我真名只会告诉我老婆
暮京瓷和他从小到大,相处了不下十年,又有多少次见他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轻轻叹了一口气,搭在他胸襟前的手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抬起来,绕到他身后,揉了揉他头发。
“你啊……”
“傻子……”
她无奈道。
“身份、家世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的。家世是家人决定的,身份是随时可以变的,哪有那么多一二三四的讲究?
你别听陆铭关这种公子哥胡说八道,他出身好,难免觉得牛气,好像这是他自己的功劳一样。实际上呢?能力也就那样,光是挥霍家里给他创下来的资本罢了。”
季无渊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他侧了侧头。
薄唇几乎能碰到暮京瓷耳朵,略带炙热的呼吸便喷薄到她的耳廓,一阵酥痒。
“你以前,不是很护着他?”他声音低低地问。
暮京瓷本来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心乱,这时一听,又有些炸毛。
手握成拳毫不客气捶上他胸口,斥道:“你非要提我这段黑历史吗?!”
“我那叫护短,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而已,不许你再提这茬!”
季无渊笑了笑,好似有些开心。
手又抱紧她一些,说:“其实,我家世也没有很丢人。”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配不上你。
暮京瓷愣了愣,脑袋瓜在他怀里挪了点位置。
片刻后,她猛地推开他,一脸诧异:“你想起来啦?!”
“身世?!”
季无渊却嚼着笑摇头:“不告诉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你——”
暮京瓷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后续来。
随后思路一转,想着可能太私事的他不愿意说,便问:“那你真名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然我一直喊你暮渊,多奇怪啊,快告诉我,我保证不查你。”
季无渊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长。
说:“不怕你查,不过……”
“不过什么?”
“我的真名,只打算告诉我老婆,那你是听还是不听?”
暮京瓷:“……”
“这什么规矩?”
“我自己定的规矩。”
“我对你这么好,不能例外一下吗?”
“不能,只告诉我老婆。”
暮京瓷嘴角抽了抽:“你家是不是有矿……”
怕被人继承。
季无渊笑而不答,只说:“那你到底听不听?”
暮京瓷瞬间涨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他:“你都只告诉你老婆了,还问我听不听?”
“不说拉倒,那你这辈子也别说了,憋死你,略略略!”
说罢就转回身,看向窗外鼓着嘴,再不说话。
季无渊笑意越来越深:“我迟早会说的,你等着。”
没等暮京瓷觉出话中之话,就又说:“陆铭关这么对我,你……”
暮京瓷马上说:“办完这些事,我就再也不找他了。”
“真的?”
“真的。”
季无渊终于笑开,暗夜里的眸子闪着淡淡的光。
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嚼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饱含深意的感觉。
这哪里还有之前那种委屈脆弱的样子?分明是一只计谋得逞的大豺狼。
是夜,暮家。
暮宗越坐在欧式风格的沙发上,手指在扶手上一敲一敲,频率急中带躁。
前两天雇佣来除掉张律师的人,至今没有回信。
不仅如此,第二天连带着为他找人的职业中介者,也没了消息,仿佛人间蒸发。
这毕竟是牵扯到人命的事,暮宗越做贼心虚,担心那些人手脚不干净,被警方发现了。
但是去找张律师,却发现连同张律师也消失得彻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样一来,就完全无法判断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结果。
只能每天在暮家焦急地等着,希望他雇佣的人,只是一时出了小问题,处理完就能给回复。
暮宗越焦虑地坐了半天,还是没等来消息,但等到了两个人。
暮紫芸搀着穿得雍容华贵的暮老夫人走来,伺候暮老夫人坐下后,又绕到暮宗越身后,轻轻给他捏肩膀。
“爷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语调温柔地问。
暮宗越正在心烦,没什么享受的兴致。
便动了动肩膀,避开暮紫芸的手,说:“还是那些事。”
暮紫芸看得出来暮宗越不需要自己献殷勤,便把手撤回。
走到他旁边坐下,问:“那些人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
“张律师也……”
“找不到……”
暮紫芸皱了皱眉,心想这是什么事儿?
她教唆这两个老人篡改遗嘱后,本来就巴不得把人证物证全部销毁,一劳永逸。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暮宗越对张律师下手,这最后一步棋子,怎么突然出意外了呢?
她一时心急,说话的语气也就急了些:“怎么会没消息呢?”
“或者爷爷你直接找警方,就说张律师失踪了,让他们找找,可能就……”
暮宗越有些不耐烦:“让警方找,不相当于自投罗网吗?”
“暮家和警方有交情,也不代表能包庇这样的命案。若是这件事中途有什么差错,你让我联系警察,和让我去自首有什么区别?!”
暮紫芸发现他在生气,心里骂了一句。
表面却还是那温婉懂事的模样,满带歉意地把手搭到暮宗越腿上:“好了,爷爷,我也是想为您分担一些忧虑,一时心急,考虑不周。”
“不过张律师在京城,也没有特别大的背景,以您的手段,难道还能栽他手上不成?一定没事的,我们再等等。”
暮宗越深吸一口气,面色缓了些,心里却还是焦躁。
不过他也知道着急没有用,终于分散开注意力,说:“都怪暮京瓷那个女人,我去让她跟陆铭关解释清楚,她偏要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要查要查,多大点本事就想查我?”
“真是被我那个不孝子惯坏了,才多大的岁数,说话做事多厉害一样,哪里来的自信?!”
暮紫芸听到他骂暮京瓷,心里一阵舒坦。
心想可不是么?多大点本事,凭什么以前走到哪里,都要压自己一头。
她连忙说:“姐姐好歹也在公司待过不少时间,公司里的员工对她都很尊敬,自然也就养成了一些小脾气。”
第107章
又封杀她
“您别怪姐姐了,她现在过得不是很好,也就难免顾不上往日的情分,乱生气呢。”
暮宗越听罢,却是更生气了:“她有资格生气?”
“我们暮家养她这么久,还教了她这么多,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明明是个不知道哪里生的野孩子,我们好心收留她,培养她长大,现在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还不乐意了,她凭什么不乐意?!”
暮紫芸听到那个「野孩子」,脸色白了一白。
手同时握成拳,眼里有浓浓的愤怒和不甘。
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平复下心情,把心头的怨恨抹去。
对暮宗越巧笑道:“好了,爷爷,您为她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以姐姐现在的处境,她真的只能吓唬吓唬人,不可能是您的对手,您不用再多虑了。”
暮宗越听着有理,心里的愤怒平息了一些。
转头看向暮紫芸:“说了让你不要再喊她姐姐,我们暮家,没有这种不孝子!”
“还有你说她现在想在娱乐圈发展?哼,紫芸,你不要太善良了,这种人留着,也是污染整个圈子,你想想办法,断了她的路吧。”
暮紫芸马上捂嘴:“这怎么可以?!”
暮宗越冷哼:“怎么不行?”
“姐姐……”
“说了不许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