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这才战战兢兢走上楼,给云久夕打开萧湛霆的房门。
云久夕从来没进过他房间,本来也没感兴趣,谁知一进门,她首先看到那张挂在床对面的,她小时候戴着面具的大照片。
云久夕:“……”
看那镜框的色泽和木质的沉淀程度,这照片挂了有好些年头了。
她默默走进去,又看到他房里各种桌柜上面,都摆有各种各样,她小时候的照片。
但在床头柜的地方,她看到现在的自己。
萧湛霆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了她,竟然还洗成照片摆出来!
云久夕心情很复杂。
老罗看她盯着她的照片瞪眼睛,生怕她是生气了。
连忙道:“我们萧爷,一直对您这位恩人耿耿于怀、铭记于心,所以平时就比较……嗯,希望云小姐不要生气。”
云久夕哼了一声,侧头问:“是铭记于心吗?”
“那是一定的。”
“只是铭记于心吗?”
老罗一怔,惶恐地看向她:什、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什么吗?
这是好话吗,是好迹象吗?是猜到萧爷的心思了才这么问,还是看出萧爷的心思了才这么问?!
是试探还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啊?!
老罗惶恐地看了她很久,不敢说话。
直到最后,他也还是不敢替他萧爷瞎说,便战战兢兢道:“萧,萧爷的心思,我们这些当他手下的,哪里敢胡乱猜测呢?”
“云小姐的问题,老罗实在不知道。您,您不如先把萧爷放下来,等他什么清醒了,再……”
再问他也没敢说出口,生怕云久夕真的问了,他家萧爷还是不敢说。
他受不住这种艰难的境地了,第一次感受到自家爷平时有多么辛苦!
他果断退出去:“那,老罗先为萧爷准备醒酒的东西,云小姐您,您先把他放下,老罗先退出去了!”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
云久夕见他落荒而逃,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府上的人到底都是怎么了?
小到仆人,大到老板,全特么一副有话不敢言的样子,她是会吃人么??
她气得直接把萧湛霆扔到床上。
他喝了那么多,醒酒针都没办法及时给他醒酒的程度,被这么一扔,胃都快被扔出来了。
他难受得闷哼了声。
云久夕火气才稍微压下去一点。
见他一身西服都没脱,躺在床上一没被子二没躺好的,她换位思考了一下,有点难以接受这种睡觉的方式。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斑名,把他鞋扒了。”
斑名:“……”
成为皇家特级护卫、女王贴身随从、顶级人工智能机械鹰这么久,它还是第一次给除了它家王以外的人脱鞋子。
它不大情愿地哼哼一声,飞过去,把他鞋鞋袜袜给扒干净,然后用他们皇家顶级待遇,喷了专门的清洗喷雾,保证丁点病毒细菌都不会留。
云久夕走到床头,把他拖到床边,给他脱外套。意识不清醒的男人,身体沉重得很,她处处不顺手,没到一会儿又火气冒。
“烦死了,你这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烦?啊?烦人精??”
她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
萧湛霆意识模糊都能感觉到痛,蹙了蹙眉,低喃了声:“疼……”
云久夕拧着眉,手顿了顿,但还是没忍住,又掐了一把:“疼你就起来!”
萧湛霆忽然转身,一把抱住她:“别走……”
云久夕为了施力方便,现在一条腿屈膝撑在床上,人坐在屈膝的腿上。
被他这么一抱,她衣服脱不成了,人也扒不开,她手僵在空中好久,咬牙切齿:“滚。事不过三。”一天抱几回?!
萧湛霆:“别走……”
“还没酒醒是吧?斑名,给我扎,扎不醒就扎死!”
斑名:“我可不参与你们的战争……”
云久夕瞪了它一眼,这时,老罗正好端了给老板擦脸的凉水进来,一看这一幕,他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
“对,对,对不起!打扰了!!”他猛地退回去。
但下一秒,他又再进来,把水盆放到屋内,这才又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云久夕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
平生第一次,有种想毁灭世界的冲动。
她把萧湛霆的手扒开:“走开。趁我还忍得住。”
萧湛霆:“不许走!!”
云久夕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狠,再次用力:“你给我——”
话未说完,斑名:“啊啊啊等等等,他手有伤,他手有伤,你轻点别把他搞废了!”
云久夕:“……”
眼睛一闭,生无可恋。
萧湛霆感受到阻力消失,趁机又往前钻了钻。
“别走,久。”
他头埋在她身侧,声音隔着衣服有点闷。
一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此时蜷在床上,扒着她,俨然就像一条扒着主子的大狼狗,时不时因为不愿撒手哼唧唧。
云久夕深呼吸了好几下。
好半晌,她盯着床对面的大照片,再转眼看了看这到处是她痕迹的大房间。
她又深吸一口气,最后,她才选择放弃挣扎,换了个坐姿,倚在床头。
“明天等你清醒我再收拾你。”
“别走……”
“赶紧睡,别喊了,再喊抽死你。”
“久……”
“你……”
“我喜欢你。”
“呃……”云久夕未完的话戛然而止。
第183章
怂包
接下来,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极致的,几乎能够凝固空气的,尴尬的沉默。
云久夕直直看着前方,表情好似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看向斑名:“他刚刚说什么?”
斑名:“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我为什么不能惊讶?”
“我以为,这都是你已经意识到了的事实,不然你莫名其妙搬什么呢?又莫名其妙态度变了做什么呢?”
云久夕:“……”
“我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斑名往后仰了仰,很难说明现在是什么「心情」。
过了一会儿,它看了一眼萧湛霆,脑袋瓜一转,声音模糊道:“他说他宣你吧。”
??
“你在耍我。”
“对不起。但是我怕萧老板明天醒来,受不住打击,拆了我或者了断他自己。”
“有这种必要吗?”
“云久夕,你在逼死人方面,绝壁是世界之最、宇宙之顶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巅峰。”
“你自己休眠吧,别逼我动手。”
“你在逼死鹰方面也是个中佼佼者呢。”
云久夕直接抽开萧湛霆头下的枕头,猛扔向斑名。
后者嗷嗷叫飞开,大喊:“我现在就留你俩独处,尴尬死你好了!再见!我今晚绝对不回来!”
云久夕一咬牙,正要追出去,萧湛霆手臂再次收紧。这一次,他不说话了,默默以行动证明自己绝对不撒手。
云久夕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是清醒的吧?装睡??”
后者没吭声。
她抬手在他脸上狠狠掐住,用力,好半晌,他除了感觉不适偏了偏头以外,根本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云久夕看他脸都快被自己掐肿了,正常人根本忍不了这种程度,她才冷哼一声放开手,饶他一命。
“喜欢你,久……”
醉得一塌糊涂的人还在来回嘀咕。
云久夕:“滚……”
“我不……”
“不滚就闭嘴。”
“不……”
“你果然是在装睡对不对?”
“不要走。”
“呃……”
“不许走……”
云久夕眼睛一闭一吸气,满满的疲惫。
半晌,她横竖走不开,也不想碰他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伤口,便又倚回床头,没再动。
.
次日,萧湛霆是被宿醉引起的头疼弄醒的。
昨晚喝多后,记忆就开始断层了,他睁眼的时候,除了想起昨晚喝酒了,几乎就没有更多的印象。
但是忽然,在意识和感官知觉逐渐回笼的时候,他感受到,自己好像抱了个什么东西。
软软的,但是又有弹性,还很纤细,紧致有力。
他怔了一怔。
傻子都能知道这他妈是个人。
而且这个人……
他闻到他一度朝思暮想的幽冷淡香。
他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地从那香软腰间小心抬头。
就看到云久夕一手支在侧面床头柜,手背轻撑着额,看那样子是睡着了。
萧湛霆呼吸一滞。
好半晌,手一松,战战兢兢坐起来,迅速后退。
他的举动,惊动了云久夕。
她睁眼的一刹那,萧湛霆看到她眼里刺射而出的警惕和杀意。
但后来大抵看到是萧湛霆,自己人,她眼里的煞气才迅速消散。但同时,换了另一幅意味不明的表情。
“醒了?”她声音幽长道。
萧湛霆听到她语气里,有强烈浓厚的深深深不见底的阴森。
他一颤,转动眼睛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还他妈是自己的卧室,他傻了,继续往后退:“我……你……为什么……”
云久夕:“清醒了?”
他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为什么——”
他想说她为什么在这里,但这听起来像是她占了他便宜,不行,不能说。
于是他换了个主语,卧室的主人问自己为什么在自己卧室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云久夕:“都忘了?”
“发,发生什么我不该忘记的事情了吗?”
“你说呢?”
“呃……”操……
操操操……
他忽然伸了伸手,想拉她,一想更不合适了,又迅速缩回。
“我……我没耍流氓吧??”
云久夕冷笑:“你觉得你刚刚不算耍流氓么?”
“呃……”他要疯了……
所以现在人没留住,还干了不该干的事情是么??
作死作到送自己下地狱的程度了是么?!
他眼眶一红,声音轻颤:“对,对不起……”
云久夕眼神忽然一变:“对不起??”
“操。对不起都不能挽回的错误么?!”
“你第一句话先说对不起么??”
两人忽然都一怔。
好半晌,云久夕:“我感觉你误会到什么不该误会的事情。”
萧湛霆:“我不先说对不起,应该先说什么?”
云久夕舔了舔上牙,眼神逐渐恐怖。
但就在萧湛霆心惊胆战准备原地跪下时,她神情忽然放松。
她冷哼了一声。
下了床,站在床侧整理了一下衣服:“怂包……”
萧湛霆:??
想问,云久夕已经往外走了。
他又一惊,急急忙忙追过去:“别走啊,你要走了吗?”
云久夕在门口停了一下:“你指哪门子的走?”
“还有哪门子的走?”
“你缠了我一整晚,不让我回去补个觉是吗?”
萧湛霆呼吸一滞:“缠,缠……哪个缠?”
云久夕眼刀杀来。
“你别动不动想歪。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你先说清楚是哪种本事。”
云久夕眼睛一闭,服气了。
她直接不说话,背对他摆了摆手当再见,就直接离开他房回到自己房。
门是被她摔上的,脾气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现。
萧湛霆看着她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在外面全都按了暂停键一样的佣人们,从他们的眼神,他再一次感受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大,事,不,妙。
这时,老罗端着紧急冲泡好的醒酒茶,快速走上楼:“爷,醒了?醒酒茶准备好了,您喝一点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萧湛霆生无可恋地看着目光开始闪躲的佣人们。
最后,他在老罗把醒酒茶端到自己面前时,他把醒酒茶拿过来放到旁边的古董展示台,一把把老罗推到屋里。
门关上,他眼神恐怖地盯着老罗:“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一五一十,一个细节不要漏,都给我说!”
第18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