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特别特别特别想告诉她“迟悦,我喜欢你”,然后和她一直在一起,甚至今天下午回家的路上他都克制了自己好多次冲动。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巴不得把少年独有的温柔都给她,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她。
可只要多想一点,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去破坏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联结,不敢尝试,失去她。
所以,做朋友是最安全的。
可想想总觉得以后想起来会遗憾。
就像顾城的那首《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 / 你说:/ 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
是的 / 为了避免结束 / 您避免了一切开始”
翻身侧躺,齐瑄用力闭了闭眼,思绪纷杂。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且依从自己的心意对她好,然后,看她的反应做些小试探,即便不宣之于口也要成全自己的喜欢。
他得小心且勇敢着。
翻了个身,齐瑄重新梳理了下自己的想法,暗自握拳,无声打气。
心绪平复下来,他终于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倦意很快席卷,他做了个美梦。
一个和那个有着阳光般耀眼笑容的女孩有关的梦。
翘着嘴角的齐瑄醒来时心情不同于入睡时,只觉得清朗。
可这样的好心情持续时间并不长。
他比以往晚起了十分钟,一连串的闹钟都丝毫没能帮到他。
着急忙慌地穿衣洗漱好,齐瑄背起书包就一路狂奔。
从他家到小路口步行也得十分钟,这么一耽搁下来,保不齐迟悦已经走了。
他在小路口这件事他们本来也从来没约定过,全靠默契。
如果他今天没有准时到,她先走了,这个默契就打破了。
这个默契打破了,以后她就不会和他一起走了,他们的关系就会慢慢回到最初……
他昨天才好不容易想明白和她的相处方式,还做了那么美好的梦,她向他走来的梦,不能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二月份的清河镇是最冷的时候,齐瑄没跑几步就出了一身汗。
冷汗。
比起昨天晚上,他更切实地感受到了恐惧。
失去她的恐惧。
当下的事情总比未来的事情带给人的感受和情绪更强烈。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烫,左侧胸膛传来微微的痛意,有不可抑制的难过涌上心头。
可他没有停下脚步,比起最初的着急,现在的他更多是发泄。
然而手电筒的光远远晃过小路口的时候,有一个身影被无限拉长。
齐瑄所有的情绪刹那间止住,神情从生无可恋转变为不可置信,他快跑几步,手电筒直直地照向前方。
光线的直线传播被阻挡,映得那个身影好似会发光。
他尚在怔愣,寂静的街道上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疑惑和惊喜:“齐瑄?你来啦!”
迟悦终于等到他,连蹦带跳地走到他身旁,关切地问:“我刚刚看你跑过来的,是有什么事儿吗?”
齐瑄看向她近在咫尺的脸庞,脑海里闪过一个小时候就学过的成语。
劫后余生。
成语的具体意思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他觉得来此刻的心情再贴切不过。
“……没事”,他极力忍着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强烈意愿,握紧了手电筒,平复着呼吸,没有找借口,“我起晚了。”
迟悦下意识松口气:“我说呢,是昨晚没睡好吗?”
“嗯……”齐瑄应下,想起什么,又否认,“不是。”
“嗯?怎么是又不是的”,迟悦好似发现了什么秘密,但她没打算一定要问得水落石出,看看腕间看了好久的手表,她开始提步,“我们去学校吧,有一点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