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煜超建立友谊之后,齐瑄很快和班里的男生们熟识起来。
不同于之前“点头之交”的关系,他陆续被拉进了班级群和班里的男生群,开始对班级和同学们有进一步的了解。
比如班主任刘老师特别严厉,并不是他最近了解的只是有点严格而已。
初一刚开学的时候,因为被刘老师在窗外发现有同学上课的时候喝了一口水,班里的同学们就被“连坐”一个月都不许带水来班级。
学校其实不管零食,但是他们班里是明令禁止出现食物的,如果被刘老师发现班里有零食的包装袋或者被逮到有吃零食,轻则罚班费俯卧撑,重则像曾经李淼那样,在刘老师的面前把泡泡糖连同包装纸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正式开学的时候手指甲和头发每周会检查,只要长度不合适,都会被叫去办公室,刘老师会亲自动手帮忙剪。
因为教室是很多年的旧教室,只有最前面和最后面一共四块暖气片,冬天的时候会特别冷,尤其是天还没亮的那段时间,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但是刘老师会把窗户和门都打开,把仅有的温暖也剥夺掉,以此来避免他们犯困。
到了夏天二十几度的时候,班里比较闷,没有风扇空调,也不让用课本或者扇子扇风,还不让开窗户,说是穿堂风对流会把窗户玻璃打碎,让大家记住“心静自然凉”。
比如初一初二的时候班里都是实行“组长制”的,组长由同学们一起投票从上一年期末考试或今年的期中考试中的前十五名里选出七名,然后再按照组长组员的意愿和各自的成绩来确定每个小组的成员。
每个小组会坐成一列,组长会在中间第三排第四排的位置,早自习给组员布置早读任务,早自习后进行验收。平时还要注意组员的学习情况,收作业和组织一些学习活动。
其中迟悦一直是最抢手的组长。
不是因为她成绩好,而是她每次都会把组员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管是早读、作业还是其他活动,只要当她的组员,绝对能收获最大化。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想去迟悦组里,每次小组重组时她的组员变动也是最大的。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班里有那么多人会叫迟悦“组长”的缘故,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和迟悦关系那么好的原因。
毕竟班里问题最多的同学、其他人不愿意接手的同学、不爱学习不写作业的男孩子,基本都被安排进迟悦的组里过或者坐在迟悦的旁边过。
比如迟悦初一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盛气凌人的。
那时她和吴静是一个很坚固的小团体,吴静小升初是全镇第二,和迟悦是班里唯二两个全镇前十,又是前后座,她们就整天在一起探讨学习,和其他人的来往并不多,说话做事都自带一种傲气。
后来第一次期中考试,迟悦考到了全班第一和年级第一,七门学科有五门她都是最高分,可吴静只考了班级第二名,年级第五名,拿到了一门单科第一,被迟悦压得死死的。
不过只是吴静单方面的冷暴力,她不再和迟悦讨论问题,平常说话也很疏离,甚至迟悦说看看她的笔记也会被当面拒绝。
迟悦有感受到这些,但是她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吴静来问她什么她都会一如往常地倾囊相授,向她借笔记她也从来不会推辞,老师提到吴静的优点她还是会真心实意地佩服。
时间让大家更多地认识了迟悦,也让迟悦在大家无声的包容里成长许多。
她渐渐地收敛了自己的刺,学会了谦逊与温和。
她能够在同学们指出她缺点的时候坦然接受,即使这个缺点并不存在,而不是像最初那样急声反驳,用斥责的语气。
她能够在同学们问问题或者不听话的时候用另外一种方式去回答,而且语气里总是带着笑意的。
她能够在老师委托的重任和同学们的感受之间找到平衡点,不再是纯粹的“叛徒”,而是大家信服的,不是纪律委员的纪律委员。
很多人都记得,初一下学期时刘老师给大家额外订了一本她对比了许久才确定好练习册,却没想到刚好练习册那一年改版,很多基础题都被删减了。
学校里不能打印,去外面打印的话花费又多,最后就只能让担任语文课代表的迟悦在自习课上把那些题目抄在黑板上,同学们自己再抄在练习册上。
那个学期每个周一的最后两节自习课都是这样度过的。
迟悦个子不算高,需要踩着凳子才能够到黑板的上面部分,班里的凳子又总不稳,连着抄的时间久了,迟悦就容易腿软打晃,常常把下面的他们吓得一个激灵。
印象最深刻的是最后那两节抄题的自习课,那时天气已经很热,下午的阳光都打在黑板上,映在迟悦的脸上,和额头的细汗上。
没有休息地爬上爬下抄了一个半小时的题目之后,迟悦在下讲台时没有预兆地眼前一黑,被自己绊倒在讲台旁,靠着台阶神情懵懵地坐着。
全班人的呼吸在那一瞬都静止了,心跟着她的动作狠狠一颤。
待有人回过神来想要去扶起她时,她已经自己撑着站起来了,呲牙咧嘴的。
只是,站稳后她脸上浮现的又变成了笑,她的招牌笑容,很好看。
下课后有人试探着问她:“刚刚怎么回事呀?没摔着吧?”
她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没事,就是太阳晃着了”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揭过,然后满意地端详着黑板上满满的出自她手的字:“我的粉笔字可终于是练出来了,刚开始写的时候丑死了,难为你们能认出来。”
然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那几天明显慢了的步伐,和坐下时轻微的“嘶”声,只她不说,他们也当作不知,只默默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