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司机还在门外。
林一玫可没这资本家做派,便说道:“怎么没让人一起进来吃饭?”
“……”周则彦瞥她一眼,“你这算是体恤民众?”
“只是觉得让人家等着不太好。”
周则彦笑说:“你可能忘了,我是他的老板,不是慈善家。”许是担心林一玫多想,他又再开口,“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怕是我叫他进来,他也觉得别扭。”
林一玫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普通人日子过久了,哪里会习惯跟着少爷被人伺候的生活。
她笑了笑,抬手去拉车门。
周则彦动作比林一玫快,先一步拉开车门,手挡着车顶,让她进了车内。
车内安静至极,两人坐在后排,同司机隔了挡板,谁也不开口的时候,气氛总是尴尬几分。
虽说车内开着空调,林一玫还是觉得闷,打开窗透气,看着窗外的夜色,以及倒退的树影,迎面的风吹散了她的疲倦。
周则彦问:“不怕热?”
“还好。”
到了影院,周则彦让司机没事的时候出去逛逛,取票时也顺便给他买了张别的题材的电影票,要他不那么无聊。
司机接过电影票,道了谢,先他们一步进了影厅检票。
林一玫看着司机的背影,一个稍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性子内敛不急躁,倒是适合跟着周则彦。
周则彦过来,拿着手里的电影票在林一玫眼前晃了晃,语气不大好:“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林一玫回眸,余光路过检票口才发现检票员一米九的身高,他怕不是在怀疑她在看检票员。
“坐下等吧。”周则彦带着林一玫去候场区,“还有十分钟。”
“嗯。”
周则彦没买爆米花,因为林一玫压根不爱吃,只在前台买了两瓶可乐。
正等着,距离检票还有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有人突然喊了林一玫的名字,她闻声看过去,才发现是两个女人,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周则彦也瞧见这两人,低声提醒林一玫:“武家那两个堂姐妹。”
林一玫这才想起来,两姐妹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从前有过一点交集,只是不深,没想到她们会认出来。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机会找你玩,今天这么巧碰上。”其中一个大波浪是姐姐,穿着蓝色紧身连衣裙,眼神落在周则彦身上,笑问,“是和周少一起?”
原本不提周则彦还好,林一玫差点以为她们是真的偶遇来给她打声招呼,怕是她为了身边这位爷。
周则彦和她们实在不熟,还记得是因为几次舞会见过,至于名字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作声,林一玫只好接话:“偶遇。”
周则彦挑眉,似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到了检票时间,林一玫这才解释说:“我们先进去了。”
两姐妹笑着说再见。
进了影厅,林一玫拿着票找座位,稍微靠后了点,不过不妨事。
因为题材问题,来看的人大多都不算小年轻,倒是有两三个女生一齐进来,像是大学生。
她们进在他们前排坐着,过来时三个人忍不住看了眼周则彦,声音虽然小,但林一玫还是听得见。
无非是夸周则彦好看的。
林一玫侧眸,打量着周则彦,这人不说话时,总是有一种清冷感,像是拒人千里之外。
若非了解,林一玫怕是也要被他的外表骗过。
周则彦察觉她的目光,忽地看过来,笑说:“何必偷偷看?”
“是啊。”林一玫也不怯他,“何必偷偷看。”
两人同时笑了笑,电影开场,他们一齐看向屏幕。电影风格相对诙谐,不过还是颇有风趣,好几次林一玫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有那么好笑?”
周则彦实在看不出笑点,怕是不能理解其中幽默,只觉得好奇。
林一玫收敛笑意,喝了口可乐,没好气道:“没礼貌。”
“你还指责起我来了。”周则彦拿纸巾擦了擦林一玫溅到脸上的可乐,“别弄到眼睛了。”
许是这动作太亲昵,林一玫愣了下,转过头,再没出声。
林一玫看电影时喜欢喝东西,她越喝越渴,连着周则彦那瓶可乐一起解决,中途喝的有些撑,去了趟卫生间。
卫生间距离他们的影厅稍远,林一玫走了半天才到,她进去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原本没多想什么,谁知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真没想到林一玫会和周则彦意思来看电影。”女生说,“刚刚见到还有点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信的?”一个女生接话,“不过啊,提起她,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是关于她舅舅的。”
听到这,林一玫的心脏突跳,靠着洗手台半晌。她蹙眉,继续听下去。
“什么事啊?”
“上次我听我一个叔叔说的,说她那个舅舅五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捅伤了自家人,坐了三年牢。”
林一玫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她扶着墙,嘴唇发抖,却强撑镇定。
“还有这种事?”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呢,”女生礼物说,“好像当时周家还出钱出力想要从中调解,谁知林一玫舅舅不肯,最后才落得这么个结果。”
“为什么呀?”
“谁知道呢,原本就不合,可能是因为财产分割吧,反正那家人挺有意思的,亲兄弟反目成仇,谁家没有啊。”
林一玫觉得好笑,她一直想要寻找的真相,到最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被她知晓,她撑着身体,心却沉到了谷底。
她闭了闭眼,思维陷入僵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最新评论:
【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地雷提提神吧!】
【你写,或者还在写,地雷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舅舅真的坐牢了啊?漏啊】
-完-
第二十七章
◎别担心有我◎
/
林一玫在两人出去之前,进了厕所的隔间带着,确定她们离开,她才从里面出来。
这期间她零零碎碎也听了些,无非是道听途说的八卦,可关于裴异的事却说的有鼻子有眼,林一玫想找周则彦问清楚。
这些日子,通过周则彦对她的态度,林一玫可以确定当年的事,他和她知道的差不多。那时的他们不过只有十八岁,关于两家如何协商调解,怕都是家里长辈做主。
重新回到位置上,周则彦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现实主义风格的小情小爱。
到了结尾,林一玫倒是意犹未尽,可惜她的心思早已不在电影上。
离开电影院回到车上,林一玫才问起周则彦,是否可以帮她问一问周渐,当年裴异的去向,坐牢的事是否属实。
听到这些,周则彦难免差异,便问道:“你都从哪听来的?为什么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消息?”
“杨茗朗隐瞒的那样好。”林一玫突然就想明白为什么迟迟问不出杨茗朗的实话,“怕也是伯父授意。”
那次林一玫没让他找杨茗朗,他也只好作罢,这样一想,怕是即便他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里的冷风吹的凛冽些,倒是让人越发的清醒了。
“这事我来帮你问。”周则彦抬手轻轻拍了拍林一玫的肩膀,声线柔和,“别担心,有我呢。”
“嗯。”
……
这天之后,林一玫和周则彦只有过几次电话联系,大多谈的都是正事,因为有周渐插手,这事查起来不轻松,所以费了些时日。
林一玫在剧组的工作也慢慢接近尾声,她做了收尾,余下的事情就都与她无关,她不好留在南城,便在六月中旬回了北城。
北城的夏天不比南城闷热,却也燥热的很,刚到家林一玫便感觉到扑面的热气,她先打开空调,才慢慢收拾。
好一段时间不住人,林一玫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大早,才勉强恢复原状。她不在的时候师母时常会过来打扫,只是她觉得太麻烦师母了,便婉拒了。
休息了会儿,林一玫去洗澡,顺便睡了个午觉,等傍晚起来,她才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去探望师母。
柳宾元还在局里没回来,柳迟又在学校,家里只有她们两个,这不,她们一起择菜做饭,倒是清净。
师母看林一玫抬手,每次来总担心她太虚弱,出去执行任务容易被撩到,每次都要熬一锅大补的汤来。
夏天不宜太补,北城这天气,怕是容易中暑。师母听林一玫的建议,熬了些银耳桂圆莲子羹来,口味微的,也不会太腻。
师母问了林一玫这些日子在南城的近况,问她没有没找到要找的人。
“有了些眉目。”林一玫说,“不过现在还不太确定,等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那就好,总算能找到家人了。”师母欣慰道,“我们玫玫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不是还有您和师父?”林一玫握住师母的手,“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她有亲人。
林一玫忽地想到了周则彦,他此刻应该在飞往意大利的航班上。
她也有朋友。
回到警局,工作忙且繁琐,林一玫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在寻找裴异的事情上,只能麻烦周则彦多费心。
周则彦还开玩笑说:“也不知道我图个什么?”
明明自己还有一大堆工作,却还是把林一玫的事放在首位。
“等有了结果,我请你吃饭。”
“林警官请客?”周则彦笑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宰你一顿。”
林一玫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抿唇笑:“可以。”
电话没打多久,林一玫临时出了任务,是禾枫巷有群众报警出了命案,柳宾元要她赶快跟上。
“我先走啦,晚上跟你说。”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周则彦看着手机页面愣了几秒,轻声笑了笑,叫陈薇薇约了餐厅,同另外一个合作人见面。
林一玫上了车,柳宾元开车,顺便问起她方才同谁在讲电话。
她一顿,解释说:“一个朋友。”
“上次来北城那个?”
“嗯。”
之后柳宾元没再多问,他们距离禾枫巷不远,没一会儿便到了。按照报警群众的话,是这楼上的一对夫妻发生口角,两人动起手来,前去劝架的进去时,只看到了女人倒在血泊中,男人拿着刀愣在原地。
邻居过去时,男人眼神空洞一般,看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随后,邻居被男人打倒在地,再醒来男人已经跑了,她吓得直接报警。
“我醒来过去试了试鼻息,一开始还有一点点呼吸,最后吐了几口血就彻底没气了,连叫120都没机会呀。你说他要是不然送去医院,说不准还有抢救机会,这活活没了一条人命啊。”
林一玫垂眸,眼神落寞:“谢谢您,之后如果需要证人,还需要您的配合。”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法医确认女人死亡原因后,他们回警局开始对周边做一系列搜查,调了附近监控才找到男人。
在距离禾枫巷很远的一个厂房内,里面常年不用,早已破败不堪,好在并非监控死角。
林一玫亲自带队去抓的人,她去时男人正一脸悠闲地吃泡面,似乎女人的死并未给他造成影响。
只有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察,他才愣了一霎,吓得哭出声来。
林一玫将男人带回警局审问,只是男人情绪不稳定,又总是不肯开口,审问过程麻烦得很。
一直到了下午,换林一玫去才有了进展,男人许是受不了高强度的审讯,也或许是林一玫的办法起了作用,他终于忍不住哭着说完事件缘由。
林一玫审讯一直是警队一把好手,就连柳宾元都说她,无论碰到什么样棘手的案子,总是能面无表情地击破敌人的心理防线。
彻底忙完已经是凌晨四点,林一玫将卷宗交给柳宾元,打了个哈欠:“师父,我快累死了。”
“知道你累,回去好好休息。”柳宾元拍了拍林一玫的肩膀,“又耽搁你的假期了。”
林一玫原本是今天休假,这一直从昨天忙到今天凌晨,回家休息会儿再吃个饭恐怕就天黑了,哪里像住休息日。
“您这是哪里的话,这明明是我分内的事。”林一玫说,“我们做警察的,不就应该时时刻刻为人民服务吗?说耽搁的话,您这是在明晃晃指责我呢。”
“你这孩子,你回来以后都没怎么休息过。”
林一玫挽着柳宾元的手臂,乖巧道:“有您这个榜样在啊,我哪里敢休息呀。”
路上有其他同事看到,打了招呼,还取笑林一玫这么大了还喜欢粘着师父,合该是父女才对。
从前林一玫也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在的话,会是柳宾元这样吗?正义凛然,做了她一辈子的榜样。
对于她的父亲,裴异提及不多,只有过一面之缘,高高瘦瘦的,眉眼和林一玫很像。
林一玫送柳宾元到档案室,去他的办公室找到茶叶泡了杯,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样就不会疲劳驾驶。
她在这方面总有莫名的执着。
林一玫甚至去洗了把脸,确认自己不会在路上打盹才开车回家,她的速度稍慢,回到家天已经亮了。
小区楼下的活动区有不少老人在那里锻炼身体,有几个和林一玫相熟,打了招呼后又闲聊了几句。
老太太眼里满是心疼:“今天又是熬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她叹了叹气又说,“不能放放吗?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刑警啊,看这每天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