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进行体能训练,通过搬运数百斤的轮胎,来锻炼队员的爆发力,无论是臂力拉动、还是依靠其他技巧不断翻动,都需要肢体协调发力,非常考验消防员的核心力量和心肺功能。
秦栀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收回视线,继续调整手中的摄像机。
一番调试之后,她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摆好支架,架好了摄像机,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将镜头对准那群正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消防员。
秦栀微俯下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视着镜头中队员们的一举一动,眼神专注而认真,整个人的气场瞬间沉淀下来。
一旁的赵柏陶不大会摆弄这些玩意,只能帮眼前的女孩干些力气活,见秦栀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纯白的高领毛衣裹住她细瘦的脖颈,莹白如玉的面庞精致秀丽,乌黑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来,眉眼间却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和安静。
赵柏陶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栀,明明还是同一个人,但就是觉得此时的她和平日大不相同。
赵柏陶在旁边站了会,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不受控制地一直往秦栀的方向瞟,训练场的人陆陆续续发现两人的存在,时不时望过来。
赵柏陶憨憨地笑,身旁的女孩格外眼熟,清凌凌地站在那,身影窈窕轻盈,乌黑柔软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束低低的马尾,浅色的发带迎风而动,一举一动都秀气温和,和他们这群训练中的大老爷们完全不一样。
现场唯一的女性,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一时间引起一阵骚/动:
“那姑娘就是追沈队长的那个吧?听指导员说来帮咱们拍宣传片的。”
“拍宣传片?那咱们现在岂不是上镜头了?”
“不专心训练看什么呢!”
“嘿!我不信你没偷看人姑娘?”
“看一眼就行,谁跟你似的一直看,还要不要训练了?”
“......”
此时的秦栀盯着镜头,和不远处朝她张望的几名消防员对视,接着,几人热情和善地朝她微笑。
秦栀抿了抿唇,盯着屏幕中的画面,没忍住轻笑了声。
体能训练分好几个项目,还有负重折返跑,秦栀拿着摄像机过去,拉近距离,仍是站在跑道外。
大家起跑的时候,秦栀也会跟着跑,如此往返几次之后,终于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秦栀也直喘气,额前的碎发凌乱地落在脸颊两侧。
她半蹲在地上,微垂着脑袋,重新调试镜头的时候,屏幕中出现一道英俊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着深蓝的短袖,不同于别人的长裤,包裹住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裤脚规整地束在军靴里。
秦栀的视线上移,划过男人宽阔挺拔的胸膛,看到对方露在外面的臂膀肤色偏白,肌肉的线条利落流畅,再往上,视野中出现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俊脸。
沈鹤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此时正歪头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清隽的眉眼深邃立体,下颚瘦削,轮廓棱角分明。
有的人,即使什么都不做,远远地站在那便自成一道风景线。
秦栀抬眸,视线离开镜头,乌黑澄澈的杏眼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的沈鹤舟,嘴角不经意间弯起抹淡淡的笑痕。
两人好些天没见了,她发现,沈队长又帅了一点。
沈鹤舟似乎并未发现秦栀的存在,短暂的休息后,又和周围的队友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仍然是负重折返跑。
刚才的拍摄素材,对秦栀来说已经足够剪辑,当看到跑道上的沈鹤舟,她还是忍不住举起了摄像机。
这一次有她小小的私心,那张瘦削干净的脸映照着和煦的晨光,像是一件精雕玉琢的工艺品,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瑕疵。
秦栀指尖轻轻滑动按钮,镜头对准聚焦,男人的脸也慢慢放大,清晰,完整地出现在屏幕中。
沈队长一定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对秦栀来说都是可以截图当屏保的程度。
跑到前的消防员以哨声为准,哨声一响,站在最左侧的那抹身影如利箭一般瞬间冲出去。
秦栀的视线追过去,紧紧地跟着那道冲破寒风的身影,视野中只能装下这一个人。
负重折返跑对消防员来说是最寻常不过的训练,对沈鹤舟而言冲个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他远远甩开第二名,返回冲刺的时候,无意中瞥到跑道的尽头处那道熟悉纤细的身影,目光倏地一顿。
女孩举着摄像机,对着他的方向,莹润白皙的小脸漾着笑,浅色的发带迎着风缓缓落在肩上。
秦栀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慢慢从塑胶草坪上站起身。
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相撞,女孩微微一笑,逆光而立,美好得不似真人。
惊鸿一瞥。
这一眼,宛若一道似有若无的电流,悄无声息地窜进胸口,直击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因这短暂的走神,刚刚被沈鹤舟远远甩在身后的队员“嗖”地一下从他身边冲过去,完成了超越。
眼看第三名也快追上来,沈鹤舟回过神,长睫敛住眼底的情绪,长腿迈开,脚下的速度加快,终于以第二的名次冲到了终点。
“哇,老张居然赢了沈队!牛逼啊!”
“不对啊,这时长怎么比刚才还要满两秒?”
“不行里不行了,让我去那歇会儿。”
“......”
旁边的队友放下手中的负重袋,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沈鹤舟并没有用尽全力,这会面不红气不喘,放下手中的负重袋,而后不急不缓地起身。
此时的秦栀就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笑盈盈地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沈队长错失第一名,是因为他走神了。
走神的原因与她有关。
秦栀抬眸,有些顽皮地微歪着脑袋,望向沈鹤舟,只见男人也正盯着她,那双狭长深邃的眼微眯,紧跟着,不慌不忙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最终站在她面前,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话一说出口,沈鹤舟就后悔了,这一句明显太多余。
秦栀抿唇轻笑,拿着手中的摄像机晃了晃:“拍宣传片呀。”
沈鹤舟兀自点头,回想起那晚分开,两人快一周没有见面,期间也没有联系过。
他一直都记得,他还欠秦栀一顿饭。
秦栀不知道此时的沈鹤舟在想什么,她仰着脑袋,想到刚才沈鹤舟失去的第一名,这会眨巴眼,声音软软地打趣:“沈队长,你有点不认真哦。”
闻言,沈鹤舟挑眉,明白女孩是在说他刚才训练走神的事。
他薄唇微压成一道淡淡的直线,浓稠幽深的眼眸像极了午夜里寂静的星辰。
沈鹤舟静了半晌,凝视着秦栀的眼睛,认真地反问:“训练不认真,还是看你不认真?”
秦栀:“......”
许是男人的语气太一本正经,以至于秦栀莫名因为这句话觉得脸颊一热。
沈队长这是撩人而不自知吗?
秦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觉得呢?”
沈鹤舟没多想,一字一句地答:“训练不认真。”
因为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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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2章
◎救援◎
上午的体能训练还未结束,一道刺耳的警铃声忽然响起。
训练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然后开始往车库冲,沈鹤舟也不例外。
秦栀得到批准,除了特殊警情不能跟随拍摄外,其他警情都可以参与拍摄。
等她和宣传部的两名干事坐上消防车的时候,头车早已出发。
这是秦栀第一次坐消防车,车内的空间很大,前后两排可以容纳好几个人。
即将出发的时候,已经换好救援服的赵柏陶拎着手里的东西快步跑过来,然后动作敏捷地跳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等他坐好,秦栀这才注意到,小柏手上拎着的是一套橙色的救援服。
她有些好奇,难道有人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出警了?
秦栀看了眼,轻声问:“这套衣服是带给其他队友的吗?”
赵柏陶回头,笑着解释道:“刚才一班的队友走得太着急,沈队忘了带救援服,所以让我带着。”
秦栀惊讶:“他没换衣服吗?”
闻言,赵柏陶急忙摇摇头,继续解释“你有所不知,沈队长有个习惯,碰上跳楼自/杀之类的警情,他都会多带一件救援服。”
秦栀不解,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看向赵柏陶。
赵柏陶:“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遇到一个跳楼自/杀的男人,我才明白沈队的意思。”
“沈队跟我说,大部分想要跳楼自杀的人,其实并不是想真的跳楼,有的人或许踏上高台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只是还需要一个拉他一把的人。”
毕竟活下来,一切就还有翻盘重来的机会。
“很多时候导致他们真正跳楼的原因,是楼下聚集了很多吃瓜群众,他们看热闹,甚至起哄,这让很多想轻生的人恐惧,就这样被救下去,围观群众会看清他的长相,对他诟病,指指点点一辈子,所以最后,这些想轻生的人都不得不跳。”
听小柏客观地陈述这个残酷的事实,秦栀愣住,只觉得周身被一股寒意席卷,连指尖都发凉。
赵柏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救援惨剧实在太多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和沈队一起救援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他们公司的天台上,因为运营不善,公司濒临破产,数百位员工还等着他发放工资,可惜他名下资产已经被查封,走投无路,最后准备一死了之。
后来在调解员的劝说下,中年男子放弃自/杀,但楼下起哄的声音却让他再次动摇。
沈鹤舟当时就在男人不远处站着,并未有一丝慌乱和烦躁,而是隔着一段距离,丢给男人一套救援服,淡声对男人说:“和我们穿上一样的衣服,你放心,谁也不会认出你。”
尽管沈鹤舟的语气很冷淡,眉眼间依旧是那副百年不变的冰山脸,但却是这一句,赵柏陶和其他队友,亲眼看着中年男子从天台上下来,瘫坐在地上抱着救援服嚎啕大哭。
自那之后,赵柏陶才意识到,沈队长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寡淡,他的心思比任何人都细腻,所做的一切,也对得起消防员这个职业。
跟秦栀解释完,赵柏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所以啊小秦,你别看沈队长平时不怎么说话,他其实人很好的。”
秦栀静默半晌,一时间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喉咙微微发苦发涩,末了,她抿唇,淡淡笑了笑:“嗯,我知道。”
沈队长的确很好,秦栀听了还是有些心疼。
他救人的同时,也直面人性的恶,却还愿意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
如果换作是她,秦栀自己都很难做到。
半小时后,消防车辆终于在一个公寓酒店门前停下。
据报警人称,有一名房客到了退房时间,却迟迟没有下楼,派去打扫的阿姨用卡打开门后,才发现那名房客爬上了窗台,正一边哭一边打电话,情绪很不稳定,随时有掉下去的风险,于是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和消防都来了。
秦栀拎着摄像机下车,酒店门口除了警车和消防车,还聚集了不少路人,乌泱泱地站着,纷纷仰头看向眼前的高楼。
“哎呦,那女的这是要干嘛?跳楼吗?”
“肯定呀,你看消防和警察都来了。”
“这种人想死的话早就跳了,根本不用等救援人过来,闹这样肯定死不了。”
“就是,要跳楼就快点,为这种人浪费公共资源真是不值得!”
“......”
这种时刻,看热闹的人往往很多。
秦栀听着周围人不堪入目的议论,都是冷嘲热讽,她听得皱紧了眉头,顿时觉得心寒,赵柏陶似乎早就习惯,低声道:“管不住他们的嘴就让他们说吧,不是还有我们在嘛!”
“走,我们上楼。”
秦栀回过神:“好。”
头车的人已经上楼,秦栀和赵柏陶则拿着拍摄仪器紧跟其后。
1501房间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房客,看模样正是上高中的年纪,此时却披头散发地坐在阳台上,只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裙,一只手扶着窗户,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一边哆嗦,一边给什么人打电话。
女孩的情绪很激动,嚷嚷着不要过来,救援人员只能与她想隔开一段距离,一名民警已经在房间里劝说多时,但丝毫没有作用。
从女孩与警察的交流中,秦栀慢慢了解到,女孩读高三,并不是A市人,而是从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过来,只为了见自己的网恋对象一面。
两人在酒店待了几天,今早她的网恋对象突然人间蒸发,并在手机上跟她说了分手,女孩一时想不开,于是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逼男方现身。
无论救援人员如何劝说,女孩始终不肯从阳台上下来,除非那个男人现身,而回应他的,却是对方的拉黑删除。
现场的气氛一度僵化,女孩泪流满面,手脚也被冬日的冷风吹得发紫,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摔下去。
秦栀下意识寻找沈鹤舟的身影,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