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店门,灌入的冷风像是没有感觉般,雨水渗着发丝滑下了脸上,却没了人拿着毛巾给他擦。
覃朝站定脚步,看着眼前的“焕生”,紧闭的门像是无声地嘲笑,他可真惨,又愚蠢,蠢到随歌会不告而别的原因他都不知道。
他下意识地想他做错了什么事,他犯错了?所以随歌不要他了。可是他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他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随歌走了,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随歌真的走了啊,他的阿随不会看着他淋着雨而不去心疼他。
怪他,他弄丢了红绳,那是和他的阿随一对儿的红绳。
那个下雨天,她明明说过她不会丢了他,云城是她喜欢的地方,她说过要一辈子待在这儿,可为什么她还是走了,她丢下了他,没有帮他纹上那个他念叨着的“随”字,也没等到他说的要娶她的那一天。
无助的感觉席卷而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关于随歌的一切他还没有完全知道,怎么就能这么不要他了。
意气风发的人就那么颓然地缱绻着身体靠坐在紧闭的店门前,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又倔强又让人心疼,明知道没希望,依旧电话一遍一遍地拨打着那个号码,终是等不来回应。
永安胡同里有着他爱的人,那个人喜欢这里,他才更喜欢这里。
若不是“焕生”还在,覃朝大概会觉得,他是过分幸运地做了一场美梦,以至于恨不得能在这场梦里永远地睡下去。
第28章 四年 他大概也是有恨意的吧
京市的气候不似云城那般常年温和, 四季温度极为不稳。步入初春,和煦的太阳少了吝啬地冒了出来,可仿佛冬日里那阵寒气还是留恋地不舍得走, 气温照旧还是冷意凛凛。
随歌来京市四年, 每一年到这个时候总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不是个能抗冻的人, 四年前决定离开云城的时候,京市不该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那时候,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个城市,还在这个胡同里继续开了家营生的纹身店。
这四年里, 向伟峰不是没来继续找过她, 无外乎就是威胁要钱,那人骨子里的贪婪和惰性终究是改不了。
起初她兴许还想着抵抗,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 向伟峰照旧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车祸的罪他受过了,和警察说他逼死母亲?她又没证据,旁人估计会以为是她有病胡扯,时间久了慢慢也没了这个劲儿。
至于他能找上她,随歌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向伟峰能在云城找到她, 那在京市她也躲不了, 何况她也没想躲。
甚至于她觉得安心不少,这人既然在这边, 说明云城那儿的人他的确安分地没去再找麻烦,也算是好事。
南东胡同不算京市有名的胡同巷子,甚至地理位置要偏市区远多了, 可毕竟是大城市,就连这种地方依旧是热意喧闹,各形各色的铺子都在这条巷子里营着,甚至到了晚上也久闹不歇。
随歌坐在开着暖气的铺子里,闲下来的时候就爱盯着看来往门口的各样身影,时不时地会站起来像是故意给自己找活儿干地擦擦自己那套工具。
吸附在门上的木质小风铃感应到有客人的进入机灵地甩了甩下面坠着的小尾巴,发出一阵轻稳的响声。
下一秒随歌便听见了十分熟悉的男生的声音。
“你好,这里可以洗纹身吗?”
蓦然间像是心脏被锤了一下,她面色紧张又惊慌地转过了身子。
来人是个身形高壮的年轻男生,穿着薄棉服,露出来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此时眼神带着疑问正看向她开口询问。
看见后,随歌慌乱的脸色明显掩了下去,果然是她听错了。
也对,那个人皮肤是冷白的,进店也不会这么生疏地喊着你好,多是不等她发觉反应过来就搂了上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听错声音的失落多还是庆幸不是那个人的心情更多些,总归不是太好受。
站着的男生没听到她的回答,接着又问了一句。
随歌忙走了过来,压下心里的情绪,淡笑着回应道:“洗纹身是可以的。”
把人引着坐到了位置上,她先是给自己做好了清洁和消毒才跟着坐到了仪器前。
“要洗哪里的纹身?”
和平常一样,随歌照旧问着不可少的问题。
接着便看见男生伸出了手指,恣意的一长串字横刺在整个无名指上,占据了大半的皮肤表面。
随歌眉间轻皱,有些微微惊讶,倒也不是没见过纹在手指上的刺青,只不过从她手上纹过的还是很少。
就算不是专业的也都知道,手指处的角质层是最薄的,皮肤的疼痛感也极其强烈,再加上十指连心,对疼痛不是很敏感的人也会很难忍。
面前的男生既然当初能狠下心纹在这里,想来洗掉也是决定好的了,不过出于考虑,随歌还是继续问了句:“确定要洗吗?这个部位的纹身洗掉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