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周隐在这一刻,不可避免地幻想到很多年后,两人组建家庭相依相偎的模样。
温暖,平淡,却又生机盎然。
……
当天晚上九点,一伙人把引灵的新工作室收拾妥当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大排档烤肉店。
七八个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喝酒吃饭,好像一瞬间什么烦恼忧愁都没了。
对酒精“敬谢不敏”的陆北柠也难得喝了两瓶啤的,晕晕乎乎间,听到喝多的赵蕊在她旁边小声地哭。
她这人比较冷面,以至于哭起来反差感格外强烈,一开始陆北柠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结果她呜咽了半天,陆北柠才听明白,她是为了工作室的事难过。
“好好的家,就这么让那些躲在背后的王八蛋弄散了。”
“新工作室没有大阳台,我养的多肉可怎么办。”
“还有那墙上贴的好多装饰画,好贵买的,结果现在都不给拆。”
“最可恨的是那个房东,租金贵得要死,还要年付,怎么讲都讲不下来。”
似乎觉得失职,赵蕊眼泪掉得更凶了,裘好忙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
本来闹哄哄的饭桌,就这么安静下来。
像是把所有积累压抑的情绪戳出一个洞,宋海峰猛灌口酒,低低骂了句脏话,尚阳在旁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北柠一直以为,引灵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单位,但实际上,引灵的存在早已有了更超然的意义。
那是所有人奋斗的心之所向。
它从头到尾都不是周隐一个人的引灵。
-
这顿饭吃到大排档关门。
学校在这个时间已经关门了,把其他人都送上车后,周隐理所应当带着陆北柠打车回家。
临近六月的北浔,已经热了起来。
晚风透过半降的车窗拂面吹来,陆北柠靠在周隐怀抱里沉默着。
周隐喝得比她要多,呼吸沉沉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回家。
陆北柠晚一步洗漱好,爬上床,一如既往乖巧地躺在周隐身边,被他搂在怀里。
事实上这阵子的忙碌,两个人已经好多天都时间像这样亲密地躺在一起。
也是奇怪,明明在车上的时候,彼此都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却默契地睡意全无。
周隐摩挲着她细窄的腕骨,听到小姑娘在他脖颈处软声细语地算计着,“我手上有几样珠宝金饰,还有一块表,几个大牌包,兑下来多少钱不好说,但负担一年的房租,总应该没问题。”
虽然简惠对她疼爱有加,但一直以来觉得她年纪小,怕她虚荣学坏,奢侈品这类的非刚需品给她买的不多,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这几样。
从前陆北柠对这些很无感,但在这会儿,却恨不得再凭空冒出来几样。
“在车上沉默那么久,原来就琢磨这点破事。”周隐嗤然地笑,也没了睡意,摸开台灯,清瘦挺阔的身子坐起。
小夜灯昏黄的光线映得他侧脸柔和立体,转眼间就见他从床头柜拿出一包眼熟的老船长,脸上挂着逗猫似的薄笑,“来一根?”
陆北柠嘴巴一扁,还真过去拿。
她会抽烟这事,周隐也是在前阵子无意间发现的,小丫头心事重重地坐在楼道里,明明不怎么会吞云吐雾,却非要装忧郁地来两口,一股子别扭的离经叛道气质。
所幸烟瘾很淡,一般都是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才抽。
不然周隐早就揪着她把这臭毛病给改了。
打火机嘎达嘎达。
猩红的两点在昏暗的房间里中明明灭灭,屋内是甜到发腻的巧克力甜香。
沉默了会儿。
周隐声轻却不容置疑,“钱的事你别管,我来弄。”
陆北柠靠在他旁边的窗台上,望着窗外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的夜色,难得拆他台,“一个项目赚不到五万,你能弄什么。”
周隐一愣,偏头闲闲看她,“赵蕊跟你交代不少。”
“不用她交代我也能看出来,”陆北柠看他一眼,“要是百十来万的项目也不可能半个月就做完。”
其实这些都不是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