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接受我的拥抱。
感受到怀里的人颤抖的呼吸,叶栀之轻轻抚摸他蓬松的头发,像方才与兔子玩偶说话那样,轻声安慰道:“你,我,还有小兔子,我们都离开那个地方了,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已经没事了。”
江逆闭着眼,在回忆里挣扎,过去不堪的一切,在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幕幕飞速闪过。
一切的一切,始于那声“怪物”。
他猛然睁开眼睛,后背已是冷汗直流。
江逆轻轻推开叶栀之,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侧过脸,避开她纯净的目光。
他语气很淡,接近冷漠的程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十年前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叶栀之看着他这副模样,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很想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揭开伤疤。
但她没有阻止。
再难过,也要听下去。
他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让他说出来,才能真正放下过去。
“从我六岁那年开始,我的父亲开始对我们家暴,我想过逃离,但母亲不愿意反抗,也不准我反抗。”
“你16岁生日的前一天,那个男人又喝醉了,我们吵了起来,他又开始打我。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故意在他揍我的时候,拿了一把刀。”
说到这,江逆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唇角的弧度十分讽刺,“他果然害怕了,抢过刀,要杀我。”
他没有说,他和江宏朗吵架的导火索,是一个生日礼物。
连傅德明都不知道,十年前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楚知道那件事的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最后只剩下他。
父亲的酒后暴力,母亲的病态纵容,早已让他麻木。
他什么都能忍让,什么都不在意,只想快点等到十八岁,不顾一切离开那个家。
却偏偏在这么糟糕的时候,他有了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就像是一束美好的、温暖的光,无意闯入他的世界。
可他从来不知道,他与叶栀之的相处,会被江宏朗知道。
江宏朗那个时候,公司破产,需要一大笔钱还债,发现他与叶家的叶栀之有来往时,江宏朗对叶栀之起了歹心,竟然想让他去绑架叶栀之,敲诈叶家。
他没有同意,江宏朗便又开始打他。
受够了。
恶人无人约束,暴力无法反抗,被所谓的血缘亲情裹挟,这种糟糕烂透的日子,他受够了。
于是他拿起了刀。
但他知道,他不能杀江宏朗。
他清醒地知道,逃离那个地狱的办法,绝对不是用暴力反抗暴力。他宁愿死,也不愿变成第二个江宏朗。
所以,他没有用刀攻击江宏朗,而是故意让更愤怒的江宏朗,抢过了刀。
早已情绪失控的江宏朗,抢到刀后,果然拿着刀刺中了他。
流出的血快速浸湿了衣襟,江宏朗没想到会真的刺中他,马上松开了手,慌张地后退。
但偏偏,只是很浅的一刀。
江逆受伤的次数太多了,被警察调解家暴的次数也太多了,他太清楚,这一点伤,根本不能帮他逃出地狱。
于是他亲手将那把刀从身体里拔了出来,亲手送到江宏朗手里。
赌上所有的一切,抓住江宏朗颤抖的手,将那把刀一次又一次,刺进自己的身体。
直到他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力气。
父亲在恐惧,母亲在尖叫。
闭上眼的时候,他听到了警笛声。
他知道,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地狱了。
唯一的遗憾,是那份生日礼物,沾上了血,再也不能送给她了。
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他很意外,自己没有死。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噩耗。
他变得暴躁、易怒,甚至开始享受摧毁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