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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奶奶告别后,周挽联系了殡仪馆。
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周挽没有在医院多待,又回了家。
家里一片漆黑,周挽开了灯,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就是凭白冷清了许多。
她走进奶奶卧室,打开衣柜。
她找出一件浅灰的毛衣,准备到时送葬火化时给奶奶穿上。
这件衣服是去年她拿到奖学金后买给奶奶的,但奶奶舍不得穿,到如今也没穿过几回。
她垂着眼,全程很平静。
就连在收拾遗物时看到奶奶抽屉里放着的保险单也没有掉眼泪。
那一份份的保险都写着她的名字,周挽从来不知道,奶奶连字都不识,是怎么买的这些,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买的这些。
她走后,她的挽挽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只能尽可能的让她的挽挽能过的尽量顺畅一点。
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周挽脸上只剩下淡淡一层月光,整个身子都笼在阴影下,衬得淡薄又脆弱。
可她却没哭,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
可这时的平静更加可怕,她那波澜不惊的躯壳下,似乎有什么早就已经失衡,摇摇欲坠,快要坍圮。
*
两天比赛结束,陆西骁如愿拿到第一,有两万的奖金。
有相关的俱乐部看上他,想邀他加入,他兴致缺缺地拒绝,将那封装着一沓钞票的信封放进口袋,一边拨通了周挽的电话,已关机。
陆西骁皱了下眉,继续拨。
“行了。”黄屏手臂撑在台面上,幸灾乐祸说,“叫你之前不联系吧,非要拿到奖才找人家,现在人家更生气了,估计得跪下来求饶才可以。”
“她去外省参加竞赛了,准备那么久,不想这时候打扰她。”陆西骁淡声,一边低着头继续给周挽发信息,“可能还在飞机上。”
回家路上,经过周挽小区外,他抬头看向那个方向,灯都关着,一片漆黑,大概是还没回来。
他又拨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于是改发信息。
[6:回来了吗?]
路灯下,身形挺拔的少年直直站着。
他低着头,继续打字:下飞机跟我说一声。
顿了顿,他又全部删除,打开行程APP搜平川市和B市之间的航班,晚上一共有两班,一班是晚上八点,一班是零点。
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陆西骁直接打车到机场。
他站在拥挤的出站口,心里想着一会儿见了周挽要怎么说。
他头一回在感情里低头,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道歉,他打了一通腹稿,推翻再推翻,少见地感觉紧张。
怕周挽真的生气了,怕周挽真的不愿意原谅他。
他知道自己脾气差,有时控制不住情绪,又一根硬邦邦的脊梁骨,不会低头,不肯妥协,这才闹得如今这结果。
只要周挽是喜欢他的就行。
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们这样的年纪,只要喜欢就足够。
陆西骁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游戏人间,他从来没真正爱过谁,也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谁。
他很清楚,如果这辈子一定有一个人能走进他心里,就只能是周挽。
他站在出站口,看着一个又一个航班的人出来,跟来接机的人拥抱牵手接吻,笑容满面地离开。
从七点半等到凌晨,机场里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如今机场中来来往往的都是等红眼航班的神色倦怠的行人。
陆西骁不确定周挽到底会搭哪个航班,他按了按干燥的眼眶,重新看了遍航班,凌晨两点还有一班。
他走到吸烟室抽了支烟,出来继续等。
可等到天都泛起鱼肚白,他都没等来周挽。
或许,她下午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