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两年。
而那些开心,也终止于那两年。
一场意外,他毁了两只手。
对于一个搞艺术,钟情于作画的人来说,毁了手,还是两只手,是什么样的打击……?
他再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拿起画笔画画。
三年的娱乐圈磨炼,让他因手受伤而暴躁的心境慢慢过滤,变得沉敛了不少。
休息的那一年他试图再次拿起画笔。
现实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每次进行到三分之一的画,最终都因为当年手伤的沉疴顽疾,不得不终止停笔。
而让他毁了双手的人,就在南洋……
……
遥远的记忆从思绪里回笼。
明殿睁眼,坐直,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这手与以前没有任何异样,却在看不见的皮囊下带着永远的旧伤。
‘嗡-’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明殿拿过手机。
‘从今往后我是爹’发来一条微信。
看到那个微信名,明殿蹙了蹙眉心。
平时一两个月也不会在微信上和顾从今联系,就没有给她备注,如今再看她这微信名,才意识到怕是把她微信里那些好友的便宜都占尽了,包括他。
点开看顾从今发来的微信内容。
从今往后我是爹:[我刚碰到秦策了,这二货居然要损毁我名誉,想撼动我在这京圈里的地位,开玩笑我会怕他?这个傻逼!]
从今往后我是爹:[表哥,我真不是怕他,根本不care好吗!我知道表哥你和秦策走得近,应该对秦策还是挺了解,你可不可以给我秦策的小辫子让我揪一下?]
从今往后我是爹:[放心我不乱来,就是想跟他互相了解一下对方。]
神特么互相了解一下对方。
桌面上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次。
明殿看完,都没有回复。
顾从今等得无聊之际刷了刷朋友圈,看到在一个小时前焉织发的朋友圈,被吓了一跳,赶紧打过去电话。
确认了没大碍,而且还有交代之后,顾从今这才松了口气。
点开和明殿的对话框,还是没回复,她立即又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
‘嗡-’
明殿瞥了眼屏幕。
他并不想参与顾从遇和秦策的事,但又想着顾从今和焉织关系要好,要是他的冷漠被顾从今添油加醋传达到焉织那里会怎样?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之后,明殿愣住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拿起手机看顾从今刚发来的那条微信。
从今往后我是爹:[表哥!你快看朋友圈!]
朋友圈有什么?
明殿下意识点开朋友圈,拇指划动着,一条条微信好友发的朋友圈被划上去,停留在焉织那一条朋友圈的时候,他划动的指尖才停下来。
一张图,配了一句话。
【织女下凡:邻居不在家的一天,帮投喂,可是被啄了,好痛痛.JPG.】
她被猫鹰啄伤了!
明殿眉心紧紧蹙起,握紧了手机。
刚才他给她打电话,被韩樾接起,那时候韩樾给她处理好伤口了吗?或者带她去医院了吗?
此刻明殿自己都没意识到,因为焉织手被啄伤的那张图,他情绪逐渐走向失控。
‘嗡-’
顶端弹出顾从今发来的微信。
明殿点进去。
从今往后我是爹:[表哥,小织女手受伤了,情况好像挺严重。]
从今往后我是爹:[我觉得你应该没看到,特地来给你跟你说一声,要是多嘴了我撤回。]
从今往后我是爹:[过两分钟了,撤不回了。]
明殿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顾从今那边很快接起:“真撤不回了!”
“她去医院了吗?”明殿问。
声音里透着的情绪,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顾从今回答说:“没有啊,韩老板在小织女身边呢,应该没什么事。”
“韩樾今晚……住她那里?”明殿握住手机的那只手慢慢收紧。
顾从今在电话里听出一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想到韩老板说,要是明殿问起该怎么回答,顾从今便没有多想,对着手机说道:“小织女被啄伤了手,拿东西肯定有些不太方便,韩老板是个大暖男,应该会寸步不离的妥帖照顾吧。”
寸步不离那四个字,着重说的。
明殿:“……”
大概是真的沉不住气了,明殿动了怒:“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从今假装没听懂:“啊……表哥你说谁和谁什么关系?”
“顾三!”
顾从今听得出来明殿动怒了,刚才还有点没琢磨明白的事情,此刻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表哥他开始在意小织女了!
这老朽木真的发芽了!
我擦!!!
顾从今呆滞了那么几秒,直到听筒里再次传来明殿的声音:“不回答,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吗?”
“知道!”顾从今立马说:“我知道!”
她赶紧接着说:“小织女把韩老板当哥哥,韩老板把小织女当妹妹,他们俩就是普通兄妹关系,只不过……”
明殿声音沉了沉:“只不过什么?”
顾从今:“只不过不是亲兄妹,所以未某一天会发生什么,毕竟来日方长嘛,咱也说不准是不是……”
这话多少有点刺激了!
韩老板传达的话里面,没让她说这些。
所以这番话是顾从今自己补的剧本。
老朽木发芽这种事,不补一点剧本她浑身不自在。
明殿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骨节已经轻微泛白,未来某一天会发生什么?她和韩樾在一起的那一天?
顾从今一看手机屏幕,电话没挂啊,她赶紧提一茬自己的正事:“表哥,就是我刚才说的……”
“秦策最近的行程都在海市。”
说完,明殿挂了电话。
顾从今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嘴角抽了抽:“我是想抓他的小辫子,不是想知道他的行程,他的行程关我什么事!”
啧!
白忙活了。
元湖公寓这边。
一辆低调的沃尔沃缓缓驶出公寓。
十几分钟的车程,沃尔沃开进了澜庭墅,停了车,车窗降下。
明殿抬了一下帽檐,仰头,看向焉织住的那栋别墅。
灯火通明,还没睡。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表盘上除了转动的时针和分针,还有一个陀飞轮和三个副盘,九点十五分。
取下帽子,他开门下车。
……
别墅里。
焉织丢了手里的糖,一连着丢了好几颗,丢在地上到处都是。
韩樾一颗一颗捡起来:“不让你吃,不是让你丢。”
“既然吃不到,就只好丢掉了。”她把手里剩下的几颗糖,全都丢出去。
丢完了,她趴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嘴里念念有词:“明殿什么时候来啊……”
韩樾将最后一颗糖捡起来,笑着说道:“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一落。
原本趴在沙发上恹恹抱怨的少女,陡然打起了精神来。
韩樾下去开门,焉织则是回到卧室里掀开被子躺进去,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门打开,韩樾噙着淡淡的笑意颔首:“明先生这么晚来敲门,有什么事么?”
明殿问:“焉织呢?”
韩樾漫不经心的回:“织织啊,她睡了。”
然后又问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先生的家在隔壁来着,怎么这是走错了,到这边来了?”
话里带着三分揶揄,七分冷淡。
“她手怎么样了?”明殿无视韩樾的揶揄,问道。
“手?”韩樾假装没听懂的表情:“谁的手?”
明殿清冷的视线看了韩樾两秒,两秒后,他上前一步说:“叨扰了。”
然后径直从韩樾身边擦肩而过,往别墅里走。
韩樾转过身,望着明殿进去的背影,噙着的笑意淡了一些,自言自语道:“这焉郁臣时不时搞突击,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是他不敢惹焉郁臣。
是他的权势还不足以能和焉郁臣的权势抗衡。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总这么下去,他也烦了。
可谁让南洋焉家谁都惹不起呢……
一个焉郁臣,惹不起可还躲得起!
可是除了焉郁臣,还有一个焉拙寒呢!
烦死了这两个人!
“唉,”韩樾老神在在叹了声气,似笑非笑的语气自言自语:“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完,走进去。
楼上。
明殿站在起居室门外,他抬手敲了敲门,记着韩樾说她已经睡了的话,敲门声很轻。
“明先生。”身后传来韩樾的声音,他说:“我们谈谈。”
明殿转过身来。
楼下,客厅。
韩樾像别墅主人那般,随意的走来走去,时而摆弄一下插花,时而摆弄一下茶几上的茶壶,说着漫不经心的话:“这栋别墅的装修欠缺点意境,当时弄得很仓促,我打算重新修整修整。”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给对面的杯子里倒水:“晚上就不喝茶了,提神亢奋,容易失眠。”
明殿只是看着,没接话。
韩樾放下茶壶,忽然问起:“明先生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们家织织,实属难得。”
他接着说:“让明先生担心了,织织手上的伤依华独家整理……就是一条口子,流了滩血,其实,没你担心的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