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听你的。”
“那这份礼物你能收下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调也并未含半分痞气。
庄轻梨一把将他手里那份精致的米白色礼物盒推回去,低声道,“这么多人围观,你现在送我礼物,是真不打算要自己的名声了,嗯?”
陆戾当众同明瑶道了歉,并表示自己会如方才所言,择日召开一场发布会宣布解除他们二人的未婚夫妻关系。
一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
聚集的吃瓜群众也陆陆续续散去。
没一会儿,偌大的拍卖会场便只剩下他们四人。
庄轻梨侧过身,朝陆谨修那边走过去,轻轻瞥他一眼,淡声开口,“陆总,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陆谨修垂眼对上她视线,浅瞳里存着点儿寡淡笑意,“也恭喜庄小姐终于觅得良人。”
旁边的陆戾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哥,谢谢你今天配合我们演戏。”
陆谨修:“谁告诉你我是在演戏?”
明瑶问:“庄小姐和陆先生认识?”
两道声音一同落下。
结果就是,谁也没听清谁的话。
庄轻梨对上她的目光,弯了弯唇,明眸潋滟,“明小姐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明瑶唇角轻抿,淡淡开口,“我是想问,你和陆先生是不是认识。”
“我姐姐是——”
然而未等她把话说完,陆谨修就瞥她一眼,轻咳出声。
庄轻梨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眼尾勾着笑,话锋一转,“之前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和陆先生见过几次,你也知道,留学生的圈子本就不大,这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
明瑶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可他们错过的七年,要怎么补回来呢。
没办法了。
明瑶眼眸微垂,攥了攥指尖。
闹剧结束后心口升腾起的空虚感避无可避。
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于是,她提出离开。
“我送你。”
“不用了陆先生,我的保镖会来接我。”
陆戾十分没眼色地道,“要不你坐我的车走吧,我可以先载你回你的公寓。”
庄轻梨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明瑶淡淡笑了下,“我们不顺路,你送庄小姐就好了。”
陆谨修低沉的声音响起,“明瑶。”
她抬眸,“嗯?”
“跟我走。”话音未落,他直接攥住她的手腕。
明瑶跟着他走出拍卖会场。
她深吸气,无声感受着他指腹的温度。
安静片刻。
明瑶道,“陆先生,你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怎么?”
“我不想坐你的车。”
陆谨修扯了扯唇,那双浅瞳里却没有半点儿笑意,声音也寡冷凉薄到极致,“就这么想让你的保镖来接你?”
她动了动唇,低声回:“是。”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他松开。
“你在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闹。”
“那为什么?”
明瑶抬头,对上他清冷的目光,“那我问你,七年前,你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
他薄削的唇轻颤了下,喉间却并未溢出半个字眼。
“你想去留学完全可以告诉爸爸,他一定会给予你资金支持的。”
顿了几秒,她深吸气,“其实我知道你并不稀罕我们家的钱,但——”
明瑶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委屈,“你为什么就非要离开我呢?”
她承认自己对七年前他离开的事情仍耿耿于怀。
想要个答案,却寻不见。
他现在大抵也是不肯说的。
“算了。”她咬唇,低声说出这两个字。
未等明瑶反应过来,就被陆谨修扯进了怀里。
他长指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他喉骨微动,低沉的嗓音微哑,“不能算。”
昏黄色的街灯下,明瑶抬眸瞧见他喉骨旁那颗浅红色小痣。
分明滚动了下。
明瑶抿了抿唇,低低开口,“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但那件事,庄小姐知道,对不对?”
陆谨修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声音覆上层温淡意味,“你想知道什么?”
他说,“只能问一个。”
她不满,“就一个?”
“下次表现好了我可以考虑给你第二次机会。”
“怎么才算表现好?”
“我觉得好就算。”
明瑶踮起脚,手臂抬起,白皙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喉骨,“你的愿望。”
“你放在河灯里的那个愿望,是什么?”
陆谨修揽着她的腰,低眸定定地瞧着她,声线沉沉,“吻我一下,我告诉你。”
明瑶手往下探,圈住他脖颈,踮脚。
贴上他的唇。
一触即分。
他显然不怎么满意,“这就完了?”
“你说的吻啊,我不是照做了么。”
“这不叫吻,你这顶多算亲。”
明瑶眨眨眼,不明所以,“亲和吻,有什么区别么?”
陆谨修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唇,“不懂?”
她摇头。
“我教你。”他清淡的声音里混着喑哑。
“怎么……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堵进了嗓子眼儿。
他忍不住再次吻上她的唇,不轻不重地碾过,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牙关,勾缠住她的软舌,逐渐攻城略地。
明瑶双臂紧紧勾住他的颈项,心脏跳动声愈演愈烈。
连身上的体温也一刻比一刻炽热滚烫。
她迎合着他的吻。
良久,唇分。
陆谨修扣住她纤腰,将她整个人顺势往怀里带,敛住眼瞳里深不见底的欲,嗓音极尽低沉,“这才叫吻,懂了?”
“原来亲和吻区别那么大啊,”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涨知识了。”
陆谨修抬手,长指轻轻拂过她的水红色耳骨,嗓音淡淡,“鉴于这次是我教你的——”
“不可以。”
“我还没说完。”
她鼓起腮帮子,活像只吐泡泡的小金鱼,“你不许反悔。”
他嗓音含笑,“谁说要反悔了?”
明瑶声音低了些,“那你想说什么。”
“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以抵学费。”
他教她吻……居然还要收学费?
不是,刚才占便宜的人分明是他才对吧!!
明瑶望着他,心跳速度不减反增,“什么条件?”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她眸光一滞,“危险?”
“紧急情况也算作危险之一。”
明瑶点点头,声音低低淡淡,“好,我记住了。”
顿了两秒。
她又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放进河灯里的愿望到底什么了啊。”
他的嗓音低沉清隽,“这么想知道?”
知道了我才能帮你实现嘛。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都不明白。
明瑶轻轻嗯了一声,“想,很想。”
“可我感受不到。”
“那你怎么才能感受到?”
“打个比方?”
“比我夏天在室外走路半个小时,无比想要进到空调屋吹空调还要想;比我在冬季最寒冷的时候想吃到最好吃的烤地瓜和糖炒栗子还要想……”
“还有吗?”
“还要啊?”她略有些发愁。
“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
她小声道,“但比不过我想睡你的慾望。”
“你说什么?”
-完-
第35章 狂犬
◎太平洋警察。◎
明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不, 她是非常、极其后悔。
她白天才刚刚吐槽过初初,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她不应该对她那位前男友抱有那种难以言说的想法。
可她呢?
她好像也没比初初差到哪去。
她们这俩人可真是禽兽到一起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一出,便被她否决。
不管她们俩再怎么着……都敌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十分之一。
明瑶微微抿了下唇, 直接转移话题, “我是想问你最近忙不忙。”
陆谨修那双浅灰色的瞳仁里流过一闪而逝的笑意。
他伸出手, 自然随意地攥住她的手腕, 拉着她往停车坪走去。
片刻后,他低声回应道, “不忙, 怎么?”
明瑶没说什么, 跟着他往前走,低低淡淡说了句:“过两天我去你公司给你送便当啊。”
陆谨修垂眸, 上下打量她一眼, 嗓音沉沉,“你会?”
“……”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鄙夷、不信任。
哼。
他会做饭就了不起吗。
明瑶抬头对上他视线, 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不会做我可以学。”
学不会她还可以买啊。
不过她脑袋称得上灵光, 不存在学不会这种可能。
闻言,陆谨修那双浅瞳压下层层清冷意味, 语调低沉淡漠, “我上次说过,你不必学。”
明瑶瞪他一眼,“怎么你连我要不要学做饭都要管, 你是太平洋警察啊?”
陆谨修险些被她气笑,“我管不着?”
明瑶勾唇, 淡笑着道,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凭什么管我?”
之前在江城,她不让他抽烟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现在她原封不动地奉还,倒也公平。
陆谨修菲薄的唇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喉间却并未溢出半分字眼。
两人走到那辆黑色宾利慕尚旁。
陆谨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明瑶也没再多说什么,迈腿上去。
***
南城市中心,某高档住宅区。
穿着灰绿色绸质吊带睡裙的女人坐在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夜景。
她用修长手指勾着红酒杯,垂眼盯着杯中暗红色的液体,萦绕在心头的怅然久驱不散。
今晚那场拍卖会她也去了,不过临时有事要处理。
在第八件拍品被呈上来的时候,她便直接离开了会场。
然而拍卖会结束后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全都知道了。
圈子里那群不着调的二世祖别的可能不行,散播八卦流言最是在行。
而这类最出其不意、堪称戏剧表演一般的豪门情爱纠葛,传播速度更是相当惊人。
总之,他们拍的视频她全都看了一遍。
在那样的场合下,陆谨修究竟是怎么维护那位明大小姐的,她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凌嫣收了收裙摆,端着高脚杯的手倏地一松。
“砰”的一声响,红酒杯顿时炸开,四分五裂。
暗红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地板上一片狼藉。
***
明瑶被陆谨修送回了九号府邸。
不过,他并未像上次一样多做停留,把她送到公寓后,他手机忽然响了。
接完电话后,陆谨修便提出告辞。
明瑶猜测他可能是有紧急工作要处理,便也没多问。
她把他送到公寓楼下,目送他离开后,独自上了楼。
接下来的两天,明瑶都没怎么离开公寓。
她偶尔会跟着菜谱学做菜,做累了就去练习一些舞蹈动作。
最近,她也有安排景羿帮她寻找合适的商铺。
初初说的开酒吧一事,她差不多已经想好了。
她觉得自己学到的金融知识不能荒废。
可以尝试用于经营。
毕竟有些事情是得自己去试试,不然怎么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呢。
正好她手头也有一笔闲钱,可以用作酒吧的前期成本。
又过了几天,景羿倒是真的给她选出了三家地理位置和价格都还算不错的商铺。
他还把这几家商铺的优缺点逐一做了分析对比,列出了表格给她看。
明瑶认认真真地翻看了好几遍,但越看越决定不了到底要选哪间商铺。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酒吧选址这事儿,单凭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决定,需要同初初商量一下。
这一周,陆谨修大抵忙得不行。
她偶尔会在微信上主动找他说几句,但他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她一句晚安,有时候甚至连晚安也不回。
而且,他回消息的时间还基本都是在凌晨三四点钟。
明瑶有些担心,一问简特助她才知道,他们陆总自本周伊始就飞了柏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可是,他出差怎么就能不提前告诉她一声呢。
这难道不是根本没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