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个季节的天已经开始黑得早了,这会儿上山的路显得有些幽深寂寥。
因为是家里的司机,不好说些什么,只有闷头开车。
可坐在后座的景陆沉却不是这样的沉闷了。
他隔一会就要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又看看消息,再锁上,再打开。
就这样一路无话地上了山,拐到了半山腰,依稀可以看见零星三两栋低层小楼。
景陆沉比对着收到的地址定位,估摸着应该是到了。
可是到了近处细看,这几栋楼房,几乎都没有亮灯,山上的路边也连路灯都没有。
只有凄凄的树影在审视着这个入侵者。
他只好拨过去一个电话询问。
一个女声懒懒地问他:“到了?”
“应该是,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一栋哪一户,天太黑看不出来。”
电话那头或许是在指路了,除了手机屏幕的光亮外几乎可以隐匿在黑暗中的少年一边仔细听着,一边对车里的司机摆手示意他可以先回去了。
司机大叔似乎是不放心什么也不交待地就这么放下他离开,非但没有发动,反而从驾驶室下来,等到他挂断电话,张口想要多少说些什么。
他却只沉着嗓子坚定地说:
“没事了叔,你先回去,我到时候自己下山。夜里黑,你慢点开,辛苦了。”
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了黢黑的楼道口。
一口气冲上五楼,楼梯的左边就是他要找的五零一号房。
他看着脚边门缝底下透出来的一道细细的光,停住了脚步,想要先抚平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再敲门。
门却直接从里面被打开了。
那道细细的光融着暖意流洒而出,角度逐渐拉大,映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女人只穿着浅色真丝睡袍,隔着一张门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是慵懒轻松的样子。
景陆沉带着阴湿又锋利的寒气而来,而她披着澄黄灯光的细白身躯,看起来却像春水流过消融的冰。
两人隔着一道门,她在明,他在暗,就这么对视。
将近一周没见,景陆沉贪婪地用眼神抚摸她勾起的嘴角,和忽闪着稀碎流光的眼睫。
虞隙感应到他的视线,也就这么舒展地由着他看,还故意问他:
“怎么不进来?”
楼梯间是封闭式的,没有窗户,可还是有风打着旋儿灌进来。
景陆沉看着她清凉单薄的肩头,回过神来,赶紧跟进室内把门关上。
他没来过这里,往常虞隙召他,都是去她在城里的公寓。
景陆沉有些局促地环顾一圈这间陌生的屋子,低头看见门边的地上空空如也,他也没说什么,脱掉鞋子就踩在地板砖上准备跟着身前的主人进屋。
虞隙却按住他,从鞋柜里拆出一双拖鞋扔在他脚边。
和他傍晚才堪堪出发上山不同,虞隙刚过中午,就自己一个人开车晃悠来了这里。
这屋子平时不住人,她一时冲动从家里跑过来压根无事可做,于是干脆一个午觉睡到太阳下山。
睡醒起来,等景陆沉又等得实在无聊,便到厨房的柜子里拎了一瓶红酒出来喝。
那会她刚睡醒,懒得睁大眼去研究瓶上的标签,只胡乱打开,随意抓了只杯子就去了窗边的矮几上。
尽管那猩红液体又酸苦又干涩,一点儿也不好喝,虞隙也还是一声不吭地倒在杯子里,又一声不吭地喝下去。
仿佛喝的不是酒,而仅仅只是贪图那一仰头之间的潇洒罢了。
景陆沉穿好拖鞋跟进来,看到的就是虞隙又坐回了窗边的矮几前,继续一声不吭自斟自酌的模样。
他看出来她喝的是酒,却不太确定她喝了多少。
试探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虞隙却也没有反应。
他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出声:
“怎么才穿这么一点,你不冷吗?”
这下虞隙动了。
她扭过纤细柔软的腰肢看着他,一双柳叶眼里,像有涌动的潮水,连说出来的话都是那么的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