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弎淡淡道:“还行吧。”
说完,便沉默下来。
代义能以为她不愿意谈家里的事,于是又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问她今天上课的情况。
玖弎心不在焉地应着。
想起曾经也有人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你爸爸一定很疼你吧。
。。。
开始拍摄《玖弎》没多久。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玖弎的抗拒和不配合都写在脸上,时刻与剧组里那几个陌生人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有一次,她去医院给奶奶取药。
医院不允许跟拍。
毕景帆和院方交涉无果,只得忿忿地出来,点了根烟,兀自生闷气。
玖弎一个人走进医院,身边少了那几个人,顿感如释重负。
虽然那个姓毕的导演一直吊儿郎当地对她说:你就做你自己的事,当我们不存在。
当他们不存在?
除非她自己消失。
取完了药,她灵机一动,带着抵触和恶作剧的意味,趁一大群人进进出出,溜边躲在人群里走出了医院大门。
没让一直站在柱子旁等她的毕景帆看见。
分开的时候,毕景帆和她说好,等她出来,再补拍一条她进医院取药的背影。
然后一起回去。
结果。
她自己转了三趟公共汽车,从市中心一直坐到市郊的福山公墓。
去看她爸爸。
爸爸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
她实在太想他了。
最近几天,她常常在梦里哭着醒来,想着第二天去看他,又不愿意摄制组的人跟着,不愿意他们去打扰爸爸。
只能一直忍着。
好不容易,今天有了机会。
路上,毕景帆给她打了4通电话。
她一个都没接。
让他着急去吧。
让他找去吧。
她嫌恶地想,活、该。
已近初冬,墓地里四野萧瑟,寒鸦声声。
正午的阳光洒下一层淡金色,给烈士之墓那几个红字烫了金。
耀眼而夺目。
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一步步走近,眼前蒙上一层厚厚的水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连墓碑上爸爸的照片,都是模糊的。
她呆立在那半圆形的花岗岩坟冢前,半晌。
很想说一句,爸爸,久久来看你了。
然而寂静中回响的,只有女孩隐隐的抽泣声。
这时候。
有人踩着细碎的石子地,由远及近,在她身边停下。
像聊天似的,轻声地对她说:“他一定很疼你吧。”
她来不及擦泪,惊诧地向他看过去。
没有摄像机,没有话筒杆。
没有其他人。
他垂手在她身边站着,收起了一贯的吊儿郎当,声音很轻,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