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落进你心里——玉胡芦
时间:2022-03-24 16:24:19

  余琅易提前定了座,在一楼后院子旁的餐桌,这里打开窗棱,眺望出去便可看见墙下种的一排青郁翠竹,微风习习,怡爽陶然。
  两人对面坐下,服务生就已经递来了菜单,有礼地说道:“是余先生?您定下的几道招牌菜已经安排下去,这边可要再点些其他小菜?”
  余琅易把菜单递给唐鹭,唐鹭勾选了两三道他和自己爱吃的,余琅易接过去时又补上一些。
  看来今天花了不少,而且也很正式的样子。上一次这样正式地请自己吃饭,是在唐鹭搬出去不理他,然后余琅易以为是她生日,去服装店门口等她一起吃饭时。以后的生日虽然都在一块吃饭,但并无这种道不出的正式感。
  而现在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能不用浪费就不浪费,这般奢侈。
  唐鹭不由低声道:“余琅易,你会不会太破费了。我们又不是没在别处店里吃过客家菜,其实都一样。”
  其实不一样,一分钱一分货。
  这个傻姑娘,就尽知道省钱。
  余琅易睇着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哂笑道:“我媳妇说有特别高兴的消息,不得隆重庆祝下?就这点菜,哥还是吃得起的。”
  揶揄人的时候,又带上了他特有的悦耳东北腔,倜傥英俊地撩人。
  唐鹭就不语了,随便他,反正用的是他钱。
  很快菜就端上来,G省的粤菜和客家菜都很出名,这家主要以客家菜为主,客家人做菜辅以米酒作调料,喷香四溢,闻着就胃口大开。
  余琅易给唐鹭舀了碗山珍滋补汤,问她:“白天要说的消息,是工作找到了?”
  唐鹭便答道:“是,在OUR国际,虽然只做行政助理,但以后好好表现,有机会应该还能转岗。这下我准备好好干一段时间,真不能陪你回老家了,你不会生气吧?”
  余琅易知道这是个大品牌,却并不清楚翟欣也在里头担任视觉监理。在他准备且犹豫不决与唐鹭分手期间,他希望她多学点东西,多点开阔眼界和技能。如今既不打算和她分,她上不上班他其实都不关切,就她那点抠门的消费水准,她想要的什么,他一个恒御还供养不起她吗?
  但唐鹭既然这么喜欢,那就去上好了,交通便利,他也并非不能随时来看她。实在实在到最后如果撑不住真要散伙,那就散伙好了,他今天请这一顿,便都已做好了思想准备。要么用情网罗住她,要么用财打动她,如果用情和财都不足以说动,则他也无能为力。
  正说着,有服务生从外面进来,送来了一枝预定的玫瑰花。
  余琅易便从兜中掏出一瓶香水,连着玫瑰花送过去,微笑说:“我生什么气?你想上就上着吧,还能关你是怎的。这是送你的,鹭鹭,当做祝贺。”
  饶是唐鹭对香水没有研究,可睇了眼上面的LOGO,也知道这小一百毫升,就要上万块了。而且还是余琅易第一次在非情人节时送给她玫瑰。
  他虽然对她冷淡,可这些事上做的是到位的。每年的情人节都会主动给唐鹭送一枝玫瑰,并且陪她去吃饭看电影,所有男朋友该办到的事,他都绅士隽雅地做到,然后晚上两人便亲昵交融欲生欲死。要么唐鹭为何总说余琅易对她还挺好,对他死心塌地的喜欢。
  唐鹭不由问道:“余琅易,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别是你找到那个欠债的人了吧,这么大方?”
  余琅易调侃:“要是找到那厮,直接香车宝马载着钻戒求婚娶你,咱俩生小崽吧,也不在这里耗着了。先吃饭,吃差不多我再告诉你。”
  话毕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客家的红烧肉里有酒糟,特别鲜香入口,在别处是吃不到的。
  他这种带着撩人眸光说出的话,唐鹭听得脸一红,嗔恼:“我才不想和你生。”
  余琅易爱吃虾,唐鹭给他剥着虾。余琅易睇着她剥虾的手指,指尖如葱白细腻。这双手抚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寸,包括她起先因羞赧而略过的丛林,后来都是她的常去之地。
  那柔润的感触总使人心如汪洋又似野狼,温柔而躁动地沉醉,割舍不断。余琅易本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平衡,可每每想到唐鹭说的,她说“如果你有了别人,就请正经告诉我。”问然后呢,答说“然后就和你分手,把你删光了,随便你有五个十个五十个。”“我更看重的是心和品格,如果背叛不忠,再舒适我也不要。”……这几句话却像魔障般耽着他,让余琅易对唐鹭的姿体无力。
  一会儿吃得差不多了,余琅易便仿佛沉凝了一瞬,审慎沉声道:“唐鹭,我今天要跟你说的这件事,你可能听了会生气,除了这我也没敢想你会有其他的反应。这件事我思来想去,也可以选择不说,可咱敞亮人,不想做油蒙了心的事。我记着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这事做了就做了,决定跟你坦诚,该怎么判你做决定。”
  这么郑重,听得唐鹭紧张起来,她忙问道:“什么事,余琅易你直说求你。”
  睇了眼对面男人清隽的脸庞,和那像勾勒着倜傥的丹凤眼,她都不敢往下深想。忽然这么看他,竟然也很像渣男,长这么好看身材又高又冷冰的男人,是容易一不小心就成渣男的了。
  余琅易仿佛怕她等会用饮料泼自己,看着她跟前的杯子说:“你先把杯子喝干净。”
  唐鹭不喝,倒进汤碗里:“你先说。”
  余琅易只得又道:“不管你听了什么反应,你都先得等我把话说完。说完后想怎样都随你,我都会和你事无巨细解释清楚。事情是,十天前我去给人修水龙头,实际去的是……个女人的房子。”
  他清整一声嗓子,仿佛下了决心般,又抬起下巴吁口气,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眼睛盯着她,一目不错地想看她反应。
  唐鹭浑身的细胞都警觉地竖起来了,好像之前的多疑和猜测全部片段式凝聚一块:香水味、夜不归宿、回来腰酸体疲,也许因为荷尔蒙飙升而愈浓密的森林,好几天只吻自己而不正式做,亲密时响个不停的女人电话,各种……
  唐鹭会做什么呢,一个杯子砸过去吗,骂他贱男人,她好紧张。她的指尖触了一下放在桌边的香水和玫瑰,又缩回了手,不准备要了,一分一点都不想再要。
  余琅易单眼皮下的眸子也看着她,心便淡淡一沉,她看似不要钱。正待要继续,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睇了一眼,是老猫,就摁掉了。
  结果老猫继续响个不停。
  他大抵还是想再酝酿一下,且不知道老猫是否有要事,就接起来,对唐鹭道了句:“我去接个老猫的电话,这货别又惹了什么麻烦,火急火燎的。”
  然后走到入门的一盆富贵竹旁,问了句:“喂?有事?”
  眼睛睇向唐鹭座位,看见唐鹭那边正在吃东西。其实余琅易刚才心也怦怦跳得紧,他从未对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尤其是个女人。仿佛生怕一句话不对,她就卷起桌布向他席卷而来,而后他所有眷恋的就都分崩离析。
  唐鹭是个会造作的女人,虽然她鲜少会露出这一面。但余琅易见识过她恼起的样子,比如有一次不知道为何吵架了,余琅易被气得爆了粗说:“你有尿,你本事大是吧,别光对我横,火起来撅了你屁股把你糙哭。”气得唐鹭蹦起来就去挠他的脸,说余琅易你不尊重人,X是两人的事,非要他道歉。那两个爪子又利又快,最后还是余琅易主动先示了软。
  但无论结局怎样,这次他还是决定要说。
  余琅易其实这一二天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只对着唐鹭仍然下不去手,仿佛就有一道障碍在横着。他知道那障碍是什么,是曾经的山川明月,是闭上眼不自觉会蹦出来的刺色的翟欣的白。
  左右做都做了,就把话和唐鹭说清楚,告诉她自己不会有后续,看原不原谅。不原谅他也要想出办法让她原谅,总比这么憋伤着好。
  余琅易问:“怎么了,说话。”
  老猫在那边哭嗷着嗓子说道:“琅哥,我可算知道你前几天为什么问我啤酒的问题了,是蘑菇!踏马的,我那个亲戚送的,上次送了两斤,被琅哥吃了大半部分,这次又送了两斤,我给吃了。结果我吃完也昏了一晚上,今天去打吊瓶了,刚吊完瓶出来就赶忙给你电话。那蘑菇也不是全有毒,就里面有个灰色带圆头、看起来像草菇的是毒蘑菇,给摘混进去了。琅哥你没事吧现在?”
  草,玩笑开大了老猫!
  早30秒前你干啥去?
  作者有话说:
  55亲亲们,这章修了一下,多了2K字,但内容差不多,就细节和人物圆润了下。感谢小伙伴们资瓷,新章更新后随机抽10个送小红包哦,笔芯!
  
第29章 
  ◎算半个存心吧,我就想见你一面。◎
  29
  盆栽的富贵竹旁,老猫一席话听得余琅易想打人,忍不住磨了磨嘴角,只觉脑门上一根筋搐动。
  萎了他么四天,后面两三天是感觉好了,可一想到自己有过和翟欣,愣是怎么着对唐鹭下不去力。他还以为是良心作祟,原来是蘑菇这玩意!
  余琅易一手插在兜里,握了握拳,惯常平稳的口吻说道:“还行,昏一晚上就过了。你怎样,什么症状,医生咋说?”
  他当然不想直述自己如何,只在问话中试探。
  老猫听到他说还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是琅哥体质好啊。我醒来都中午了,就发现腰使不动力,躺在床上起不了,阿娟吓得赶紧拉来医院挂号。医生倒是说,这种蘑菇是神经一过性的,能神志清醒地醒来就没什么大不了,每人症状不一,过个三四天基本就能自行恢复。给开了点清热解毒药,查了血各项指标也都正常,让回去休息。我不踏实,就还是吊了两瓶葡萄糖生理盐水。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回头替你收拾那亲戚去,踏马的。”
  只吊葡萄糖盐水,应是真没什么,何况余琅易现在已无症状。来南方这几年,不仅蟑螂堪比耗子,食物杀伤力也很强。余琅易便无语冷哂:“下次这种事,早点说,多少宝贵的时间都被你这货错过!”
  摁掉电话。
  老猫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宝贵的时间?只感觉琅哥的语气能撕碎人,这不是一挂完瓶就和他说了嘛,既然已经没事了,那白天说和晚上说有何区别?
  他当然不知在那半分钟前,余琅易刚对唐鹭坦白了夜宿女人家里。摇摇头不懂,挂断电话便搭车回去了。
  夜风从门外习习吹来,伴随着菜馆内各种香浓的菜肴味道,有糖醋鱼、酿豆腐、煲鸡汤。余琅易往里面的唐鹭看了一下,隽逸的脸庞不由得露出一丝醇真的笑容。仿佛素日来凝结在眉头的阴郁,都瞬然为她消化开来了。
  唐鹭坐在座位上正吃东西,她太绝望了,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都感觉好像过去了几个小时。联想到余琅易那天回来后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基本她就已肯定他头天夜里是去干了对不住自己的事。
  但在余琅易回到座位继续说下去前,她什么都不愿多想,就只专注闷头吃东西。如果等会儿有无比难过的事发生,那就把难过都留给过一会儿吧,现在她该多吃东西多补充体力。
  ……也许以后也没得机会和他吃了,是最后一顿。
  结果余琅易忽然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如此微笑。
  新理过的发线硬朗,完美勾勒着他英挺的五官,那高傲的鼻梁与唇线,使她多么地迷恋。她有生的第一个男人。
  他甚少露出这样的笑容,但笑起来时十分隽气,嘴角也像开花散叶般带着生机,云开雾散的温柔,看得她不由愣了一愣。都开始怀疑他是否存心对自己说一半话,恶作剧了。
  站门边的余琅易对她晃了晃手机,示意还要继续聊会,便走到了院子中去。
  男人挺拔的身躯立在翠竹下,拨通了翟欣的号码。
  饭点时分,翟欣还在OUR的员工休闲茶座加班,面前摆着一份意面和果汁,还有打开的电脑屏幕,边吃一口边看。
  忽而手机铃响,她以为又是那个对自己胡搅蛮缠的,冷不丁不耐烦的语气:“喂,你又想出什么主意!”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她不耐发问,语气竟比她的还更要冷:“怎么了,问清楚话都不给权利?”
  竟然是余琅易,他的声线朗朗,以前对她都是带着迁就和包容的,此刻却冷冽得如同一身衬他的保镖西服。
  让人想起从前那个走在高三长廊上,那般高俊而漠冷、轻易不敢使人接近的隽逸男生。
  翟欣立刻换了副惊喜的口吻:“琅易,你终于想起给我电话了,你要问什么。”
  以为他想出了折中办法,要问她做怎样的选择。
  结果余琅易却单刀直入问道:“欣欣,上周五晚修完水龙头,我晕了一晚上,没对你怎样是吧?”
  翟欣一楞,但想着他既然这样问,肯定也就已经知了来龙去脉,以他那般周密的心性,必是瞒不住了的。
  她只得怅然道:“对啊,你晕了,晕得嘴里只是呢喃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下不了口。你怎的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忽而觉得意面也没啥胃口了,插一叉子不吃。但算了,瞒不住的总归是瞒不住。
  翟欣先前含糊地回答余琅易,不把话说清楚,让余琅易觉得怎样就怎样,自己做决断。就是为了避免来日败落之后被他拷问。她在高端国际职场游刃几年,早已经练就得很精明世故。
  ……若是换成唐鹭那蠢妞,只怕一下子就巴不得急于撇清,连眼珠子透出的光都在澄清。
  余琅易心里只觉舒了口气,顿然神清气爽般的舒畅开来。这几天真的每每闭上眼,每次吻唐鹭的唇吻她的身体,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曾在这期间碰过翟欣。跟走火入魔般,焦灼得他不安定。
  余琅易言辞冷冽地说:“我吃蘑菇中毒了,之前不懂,今天哥们兄弟自己吃了也被晕住,这才知道的。”
  翟欣打断话说:“这么惨,我就说晕得莫名其妙。但是,你就算没和我怎样,有些事你却把我怎样了。所以我也不算对你撒谎,你怪不到我,琅易。”
  余琅易蹙眉,略为扬声:“我都昏得不省人事,还怎么把你怎样,你把话说清楚,隔天手臂上的红痕哪来的?”
  就是这红痕,老让他觉得吻唐鹭的酥胸时候有负罪感,可又越发地想占有她,仿佛试图撇清多余的记忆。
  翟欣心虚应道:“你忘记了,你修完水龙头站起来,猛一个晕得往地上栽,那么高大的个子。再说看在你帮我修理的份上,我也不能任你倒下,只得扶着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扶到床上去了。测了你的心跳和脉搏没问题,我只记得你以前似乎有过犯头晕的毛病,就让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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