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琅易果然无语,想起那屈辱一幕,只得又含蓄下来。应道:“我有说啥?我说过我吃醋,自己往肚里咽,你爱聊聊,我旁边歇着。”
他再过去看了会儿电脑他也不看了,关掉屏幕躺在一旁床头。一臂支着后脑,悠然仰视天花板。
那英隽的轮廓近在咫尺,高鼻薄唇,人中清晰,寸发清毅地散发幽香。
这跟盯梢监视有什么区别?唐鹭其实已经跟王大唐互道晚安了,为了治他,偏故意在手机屏幕点点摁摁。
一会儿余琅易忍不住,终于便一臂环过来。呼吸温柔贴近她,在她香软的唇瓣上轻啄搅动。还不容她说话。唐鹭气息紧促,可是贴着他硬实的身躯,却没想挣动,只是稍仰起下颌去迎合。一忽儿功夫手机便拿不稳了,被余琅易拂去了一边。
余琅易的唇亦被她吻得润泽,哑声问道:“爱不爱我?”
唐鹭执拗说反话:“不爱。”
他憋伤地噎了噎,浓眉挑起,越发吻下去:“喂不熟的宝贝,今晚哥就把你喂熟。”他大手沿着她颈后的长发逐渐往下,没多久功夫,灯光下的卧室便荡开缠绵回响。
两人每天晚上都要亲密,做不到顶歇不下。
热烈的情愫把唐鹭充溢着,唐鹭紧紧贴着余琅易,便熄灯抱着睡下了。自从两人在一起和好后,睡眠也变得有规律起来。
隔天清早,唐鹭无缘无故又吐了几口酸水。好奇怪,发现这几天睡醒后常有这种感觉,在公司午睡时也是,她胃口却很好,也没其他任何不适。
但在余琅易面前忍着,没让他晓得。
好在吃早饭的时候,余琅易告诉她说,今晚他不过来了,反正过来了媳妇也不搭理,宁跟老外儿聊天。
唐鹭才不信他说的,余琅易这男人,他要怀疑介意,他得每天都过来守着她才安心。总归又是想哄她说几句小甜话罢了。
唐鹭顺水推舟说:“好啊,你不来我才清净呢,没人在旁边打扰我。”
余琅易倒竟然不气。他忽而含蓄内忍起来,侧侧头冷笑,又勾起嘴角道:“这几天都不过来了。”
怕她多想,添一句解释:“等一口气把事情忙完,再过来找你!”
莫名地变得郑重,不像在开玩笑。
唐鹭想起他一直说的找杀手那事,不由问:“你最近不是没啥保单,只剩下当品那一个了吗?莫非是你说要找的那个人……而且和这笔当品买卖有关联?”
因为都是钟表,余琅易有对她稍微提过当年事故的过程,以及他后来的推想。次次都与古董有关,而他最近所忙碌的单子亦是钟表古董。
还真是挺能想的女人,话对她说一小半,她能猜出七八分。
余琅易凤眸含光,淡然道:“是。不过没啥风险,基本我也不参与。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先不见面了。会给你发消息,完事儿了再过来找你。”
那天晚上在莉莉酒吧停车场,唐鹭说的话被老钳听去一句,他也不晓得他听没听清内容,不太拿得准。
但是,自从孔老先生买了绝当品之后,老钳就开始出来活动了。余琅易隐隐猜出钟岚和老钳的目的——有之前的几桩案子做前车之鉴,旁人不晓得其中关节,但余琅易这几年已经是琢磨过不知多少遍。
孔老先生这几天已在忙着打听新买主了,并开始主动联系王曜看货。毕竟王曜之前价格给的高,而且王曜也的确想要。孔老先生脱手后,中间差价再加上钟岚的订金违约金30%,也够赚上一笔。
是以,余琅易很快便让人给王曜开了放款通道。如果没有预估错误的话,老钳在他们谈好交易价格后,很快就会伺机出手了。
余琅易今晚便是陪孔老先生去谈价格的,一个是已经有了资金的王曜,一个是另一位可能有意向的买家。
唐鹭瞅着男人浓黑眉宇下英气的眸光,说不出的,却有些不放心。撒娇说:“不要,除了每天给我发消息,睡前还必须视频一会。”
矫情,余琅易就跟被泼了满盆蜜似的,泛滥甜味。站起收拾碗筷时,路过她身旁俯下,在耳侧啮了啮:“口嫌体正直的宝货,心里就是爱我。这他么人还没走,你就舍不得我了。”
搁以往唐鹭绝不服输,可因着莫名担忧,毕竟传说中的杀手总是很嚣张可怖的存在,还可能有枪有刀。
唐鹭便脸红咬唇:“你知道就好,虽然想你的时候也讨厌,可每天都想。骗你小狗。”
余琅易捺不住眼角弦月:“知道了,老子比你长几岁,多吃那几年盐不是白吃的!”一忽儿厨房里传来冲水声,是他健挺身躯系上围裙在洗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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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有一丢丢,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
99
当晚,余琅易便陪孔老先生去见了两个意向买家。
先在一家KTV见了第一个,看完钟表实物,双方各给了报价,说回去考虑考虑。紧接着又到附近的茶室,见了王曜。
余琅易已经让人给王曜放了款,王曜是孔老先生眼里主要的目标买家。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资金突然滞后受阻,王曜和雷小琼打交道过程中,很可能还会再往上加一点价格,最后把这款绝当品抢到手。
茶室的包间里,环境雅致,弥散着幽淡茶香。孔老先生着丝绸的短袖唐衫,坐在红木靠椅上,端起茶盏轻抿。
余琅易一身黑T恤与迷彩短裤站在椅旁,单手插着兜,冷酷地静默不语,看起来像个当兵的军士。
孔老先生对余琅易这个保镖队长还是很赞赏的,小伙子长得高大爽落,办事麻利稳妥,话却不多。
孔老先生打这几次交道,也仅知道他是个北方过来打工做保镖的,不过事情做好了就成,其余闲聊都是次要。
王曜亦坐在对面,着一身浅色休闲,品了品茶。得到了资金汇入的王曜温雅随和,浓眉下的桃花眸含笑春风,不像上周那样隐着几分失落。
他的商务公司没有固定产业,投机倒把是他与裴顺的主基调,什么有看头做什么,当然有亏有损,不足为奇。对于这块钟表他的确极想入手,哪怕囤个两三年,早晚都是稳赚。上周资金被阻,没买到,他失落之下回姑苏待了两天,结果裴顺告诉他那笔钱可以贷得出,问他还要不要,这时孔老先生刚巧又给他打来电话,问是否有意向购买,王曜自然说要啊。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这会儿春风化雨,和颜悦色。
稍仰头,睨了眼对面的余琅易,怎么觉得余琅易也精神熠熠,脸色不错,对他并没有之前那种冷酷与酸意。
不该啊,他还记得上周四看秀展时,余琅易被气滞离场的画面。莫非这小余哥去另找了个新的,也不太像。
老实说,王曜对余琅易是有着一丢嫉妒与轻蔑的。旅游成团时,甫一看见余琅易的出现,王曜便惊觉,怎会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人,他有着叫人醒然一涤的冷贵气势,仿佛居在高处的睥睨。可他却是个普通的保镖。
再一看到他身边的唐鹭,悦耳的言语,长发如瀑,曼妙玲珑,又犟又温柔,叫人舒适与愿意琴瑟和鸣的女人。王曜心里就酸了。
什么好处都是别人啊。
王曜的外表亦是生得很不错的,从来桃花运纷纷,他亦有些眼高于顶,却从未碰到过这样独特,叫人看见便觉得心动、能很幸福走下去的女人。
偏偏余琅易一个平凡的保镖遇到了,而且看着余琅易和唐鹭,两人待人接物之间自然表露出的恩爱与和谐,仿佛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情侣,王曜不免心里便又有嫉妒。
他亦装着小花样,有存心对余琅易言语贬斥,可貌似收效甚微,唐鹭并不计较。总算上次余琅易自个出手打人,虽然生生受了他二三拳,但王曜并不觉得吃亏。他现在看被甩了的余琅易,还有点戏谑同情。
余琅易睿毅凤眸瞥去,扯唇一笑。他倒是泰然大方的,冷漠无波,事情都公事公办,不多余开口。
对王曜的感观,排除了感情上的芥蒂,他锤碾他就如捏一只蚂蚁,只看想不想去这么做罢了。别动他的女人,其余压根儿不屑计较!
彼此对绝当品都不陌生,孔老先生报了个价,比之前王曜给雷小琼的更高一些价格。王曜还掉了部分,最后谈到中线上时,便决定成交了。总归他还是很想要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当下两人签完合约,商定好三天后的晚上在约定地方交易。
从茶室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孔老先生临时去解手,余琅易和王曜便立在外面等候。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余琅易挺拔地站着,点开打火机燃起一支烟,稍抿吐出淡淡薄烟。他的侧面线条隽帅,仍旧那份傲然视物的矜贵。王曜睇着他莫名萧瑟的英姿,然后略带奚落且好心地劝道:“小余哥,该去换个工作了。总不至于快奔三还当保镖。”
呵,保镖怎么了,哥愿意的话开跑车送外卖也成。
余琅易噙着嘴角一笑:“王总觉得换啥工作好?能够转身就变亿万富翁的工作?”
王曜听他语气问得认真,却又半真半假,他亦桃花眸澄澄雅俊,不甘示弱:“做个生意什么的,你看呢?当保镖,每个月虽然几万,年轻的时候还好说,看着收入也蛮稳,女孩子们见到长得帅,都好哄。可谈上几年,随着年龄与见识大了,难免就会有别的想法,比如鹭鹭你看,现在就跟你分手了。”
是姑苏人都嘴上厉害对吧,逮啥戳心偏说啥。万幸余琅易没和唐鹭分手,倘若分了,此刻这末尾一句,真是叫他吐槽无力。
余琅易淡淡冷笑。唐鹭和他分手,怎么都不肯和好,的确把他狠虐了一把,但余琅易如今知道,只要他不把唐鹭气着,唐鹭就不会因为外力而与自己分手。前提是余琅易不气她,没有原则出错。然后吻一吻,缠绵悱恻,把她伺候得舒适绵软,一切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余琅易大抵摸透唐鹭那个女人,她就一以貌取人的妖精,聊天的哪个不是帅哥?她依旧是着迷他的色相,贪恋他的幸。当然,更爱他这个人,但他不能惹恼她,得哄的甜丝丝儿。
余琅易倒不计较王曜奚落,只要唐鹭还在身边,他便顽强抗摔。闲慢还击道:“做生意?像王总这样做投机倒把的生意,然后银行里欠着一屁股债,外面开豪车,春风得意,迷惑姑娘的感情?”
说完嘴角含笑勾起。
王曜听得一顿,他的身高比余琅易略矮七八公分,稍仰头看过去:“你……余哥,你竟然调查我?”
余琅易没回答,调不调查的,谁让你招惹老子女人!
但他此次并没决定为难王曜,只因布的这个局里,还真不能缺少了王曜一枚棋子。虽然余琅易将确保他安全无虞,可目下却非他在其中不可——就算互相利用吧,报酬是,他给他提供资金,让他成了这桩古董生意。
余光睇见那边孔老先生快走出来,便淡漠道:“买下了这款绝当品,11月份马德里萨拉曼卡区有个隐秘的古董拍卖会,外人鲜少知道的。有个叫帕布洛的人是个有名的钟表收藏咖,进去怎么运作,就看你运气了。”
世界上冠冕堂皇、广为人知的拍卖会有不少,暗地里高端、私密的交易所也存在,余琅易说的这个,王曜确实真心第一次听说。然而分明是暗讽他不赚钱,怎么却还给自己透露消息?
王曜听得不禁好奇,蹙眉道:“你怎知道他会去?余哥告诉我这个作何意思,莫非是给我送钱?怕我亏待了鹭鹭?”
余琅易当然知道,他与那帕布洛有些交情,曾打过交道,帮过人家一个忙。为了找出老Q的来历,余琅易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冽看天,笑说:“亏待不亏待,先看王总有没那机会!我自然有办法知道,能告诉你,也能让你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你可以不信。”
比如胆敢动他媳妇鹭鹭的话——想起那秀展草丛下静默的一瞬,假若是接吻,余琅易的心痛犹渗。
那凛然之势,怎竟听得王曜背后一凉。但能尽早脱手,一张机票一张入场券的事,怎么着都要去试试看。心想余琅易既是个保镖,哪次接触什么人时听到也可能,不算稀奇,便暂表谢过。
余琅易开车送孔老先生回去,自己又拐到酒店,开了那辆二手奔驰回到小区的租房。
他没去找唐鹭,这几天一定得保持自己住。前些日一下班就习惯往唐鹭那边去,买点儿菜做顿饭啥的,他的洗漱用品和毛巾衣物等,又逐渐在唐鹭那边备了一份。乍然回到这里,只觉得冷清清的,再他吗忍耐几天。
吃了颗水果便去卫生间刷牙洗漱,淋浴喷头的水淅淅沥沥洒下来,从他健硬的手臂上溅到墙面。很多年以前那种小块的白色旧瓷砖,已经有不少的开裂痕迹,在细小裂缝里沉淀有灰黄色泽。余琅易硬朗寸发淋湿水,吐了吐嘴角泡沫,不禁想起那年刚和唐鹭搬进来的情景。
那会儿刚从D市来到G市,初初走进这套房子,过道中间隔着两个互不打扰的隔套。开门进去,虽然旧,但收拾得还算朴素干净,有黄木老式的饭桌,窄小的客厅、沙发,卧室和阳台,还有独立的厨房、燃气做饭。余琅易看见唐鹭的眼里,有雀跃欢欣的小星星,生动非常。
那时两人才谈了半年的时间,虽已熟悉、亲密起来,却仍有更多的新鲜和生疏。唐鹭对余琅易说:“琅哥,我们终于有家了!”
余琅易看着她平实的小脸蛋,心里就很好笑。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一个破旧的出租小屋都可以当成家。
余琅易咧嘴对她笑:“这都可以是你满意的家?你把哥的能力看做啥样?”
他此刻确是后知后觉,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就从没想过把她抛下。她把初次美好和她的人给了他,虽然余琅易内心并不介意,但却珍惜,他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她对他用家来形容同居的小窝,他竟满满都是趣味盎然,甚至思想,以后带她回到自己的豪华大别墅前,她会不会晕。他承认以前的确是轻看她,但这种轻看,却并非词汇广义上的负面解释,而是觉得她单纯、清灵、简单、好哄、没见识的小妞意味。
唐鹭对余琅易的感觉,却一直觉得他是有远大抱负的男人,满心里充满崇拜的爱慕。即便暂时租小房子,暂时拮据,她都认为可以突破。(只除了现在,现在这女人已经翻身把歌唱,连做都时常要在上面,日常更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余琅易特么有怒不敢言。——怒加引号,时有时无。比如某件事上,她爱撅着小腰肢在上,他乐意看她的曼妙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