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她似乎都能将那里搅得天翻地覆。
他们的生活原本平静如水,即使互相知道彼此的弱点,却没有一人会开口点破,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将自己挂在高高在上的地方,对其他人的事漠不关心。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只有她不一样。
她像是一把利刃,太过尖锐、太过直接,轻而易举便刺破平静的伪装,逼得他们直视自己心底的恐惧。
很可爱,却未必是好事。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伸出援手,想管得太多,终究会遇见恩将仇报的人,如果再被他们反过来伤害,那时又会是一种多么锥心的痛苦。
陆珹眼底闪过一丝忧虑,没多久便彻底消失,他舒了一口气,心口处涌起一阵庆幸。
庆幸她回来的还不算晚,庆幸这份难得的锋利还未被抹平,之后有他们在旁看着,她总不会再有机会为旁人所伤。
“你俩还打算站多久?”沈晚准备迈进客厅时,才发现身后的两人齐齐走了神。
听到她的提醒,叶想终于有了点意识,呐呐应了两下。陆珹也直起身,跟着她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夏容容仍坐在位置上,没有立即离开。
沈晚理解她的想法。
如果夏容容现在走,确实会令叶想脸上无光,也许叶想根本不在意,可夏容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过去的十几年来,她早已习惯尽量不去使其他人尴尬,现在这一时半刻,她哪里能够转变过来?
只是整个宴会上,两人再无半点交流,稍微长点心眼的人,心里都已重新有了计较。
宴会结束,叶想的狐朋狗友撺掇他去唱歌,叶想醉得晕晕乎乎,想都没想就同意。
接下来的时间,夏容容似乎不再适合待下去。
她扯了扯沈晚的衣服,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先回去了。”
“嗯,”沈晚点头,想了想,又问,“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张叔叔来接我,他已经在楼下了。”夏容容不好意思地说。
张叔叔是夏家的司机,他此时此刻出现在楼下,足以证明夏容容早想离开,能多撑这么久也挺不容易。
沈晚缓缓起身,冲夏容容抬抬下巴,示意道:“我送你下去。”
“不用不用,”夏容容连忙摆摆手,“很近,我可以自己走,你们继续玩吧。”
沈晚未动,似心意已决。
两人僵持了小半会儿,陆珹放下筷子,插了一句:“我去。”
夏容容本也想拒绝,但对上陆珹沉静的双眼之后,她倏地低下头,没了声。
两人的背影消失后,叶想身边不知谁醉醺醺地开了口:“想哥啊,输给阿珹,你、你不亏!”
“瞎说什么呢!”其他人赶紧呵斥道,不断冲他挤眉弄眼。
那人早醉得不知日月,哪管得了其他。
“我瞎说什么,本来就是!”
他打了个饱嗝,反驳道:“刚……刚那谁说要送……送那个夏容容,她推托半天,最后换成了阿珹,她……她有说一个‘不’字?”
四周安静下来,沉默弥漫在空气之中。
许久后,叶想突然仰头大笑:“输什么输,那是老子让他,老子什么时候输过,别忘了上次篮球赛最后可是老子赢了,他陆珹至今还欠着老子一个赌约没兑现呢!”
“是是是!”
四周的人纷纷举杯附和:“想哥牛逼!”
“想哥牛逼!”
叶想一饮而下,将杯子扣在桌面上,扭头便走。
“哎想哥,你去哪儿?”
“厕所!”叶想头也不回。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分针在表盘上转了整整五圈,离开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沈晚翘起的长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她看着表盘,倏地嗤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厕所?
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