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转了身,却听到身后阴沉沉的声音说:“沈晚,你真以为你现在的生活很完美?”
沈晚顿了顿。
“陆彭年早在几年前就在M市给陆珹准备了一个小公司,陆珹毕业后就会去那边接手管理。陆彭年筹备几年,只为了让陆珹有个练手的机会,你知道吗?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吗?你那个仅为自己的脸面才为你出了次头的父亲,有为你做过类似的事吗?”
沈晚回头,淡淡地回望他。
“没有是不是。”
孟明义嗤笑道:“承认吧沈晚,你在陆家就是可有可无的,他们看似爱你,可他们并不需要你,你看似幸福,实则只是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你这样难道不算妥协?”
“这世上只有我们才一样,只有我能理解你,而你,只有在我面前,才不需要任何伪装。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上依旧无人能信任,你还是会回来找我。”
他缓缓走近,像是蛊惑般说道:“你扪心自问,除了第一次,我有做过一件真正伤害你的事?”
沈晚垂下眸,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
孟明义以为沈晚已经被自己说服,轻笑着抬起手,伸向沈晚的脸颊。
将要触碰到的时候,一道阻碍挡住了他的手。
“孟明义。”
沈晚扬起下巴,满眼讽刺和桀骜:“你的喜欢,真够廉价。”
因为喜欢她,所以自私地将她拉至无尽的黑暗,逼着身边所有人逐渐远离她,让她变得无依无靠,只能被迫依附他、顺从他。
如果这就是孟明义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那他还真是无耻。
“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人需要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
她抬眸,盯着孟明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不需要你。”
话音刚落,她潇洒利落地转了身,再也不去看已成为过去的人。
她不曾回头,也因此,错过了身后另一道始终追随着她的目光。
……
繁花开罢又谢,枝头抽出嫩芽,长成葱郁的绿叶,春去夏至,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又有一波学生即将离开校园。
高三的学生已迈过高考这个人生大关,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校。
窗外嬉笑打闹,一片喧哗。
沈晚有些静不下来心。
陆珹此刻应该也在窗外的人群之中。
早前,她无意从孟明义口中得知,陆珹不久后将启程去M市,之后几年他也会一直在那里生活。
M市思想开放,城市氛围自由又有张力,吸引了一大批有能力有创造力的年轻人,陆彭年早在那里给陆珹准备了一家小公司,用于练手,更便于他积累最初的人脉和资源。
很快,他便会彻底离开这所学校,离开这座城市,也远离她。
陆珹自小被当做陆家今后的继承人来培养,未来的一切其实早已确定。
去哪个城市深造,与哪些朋友深交,何时开始真正接手陆家的事务……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可能在很久以前都有了具体的划分。
她恐怕是唯一的变数,对陆珹来说是,对陆家来说更是。
她回家已有半年多,至今仍没有和家里的几位长辈有过深入的交谈。
一方面她自己不愿提起,另一方面他们也从未问过,或许是不想互揭伤疤,或许只是不在意。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他们对她都很体贴,嘘寒问暖,事事都会首先想着她。
然而,沈晚也明白,他们对她,更多时候是面上的体贴。
他们不曾费心规划她的未来,他们也不准备干预她的任何打算,他们更不会筹备数年只为给她铺就一条更为稳当的路。
他们只会养着她,惯着她,宠着她。
反正陆家已经有陆珹,无论她是金丝雀还是小野猫,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孟明义说得也不算错,陆家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并无区别。
也许这是长辈们能想到的对她最好的方式。
轻松无忧的生活,很多人羡慕不来,既然她如今得到,大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
可是……
沈晚翻开相册看了一眼,又迅速关掉。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陆珹自信又圆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