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是不明白。
“哈哈哈，”袁益川大笑起来，开玩笑般地对阮缨说道，“你家闻深哥哥也太护短了。”
阮缨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郁闻深只是面不改色地将阮缨喜欢的那道菜换到了她面前，又对她说：“不用理他，你好好吃饭就行。”
“嗯嗯。”
***
在酒店休息过，又吃了晚饭，郁闻深见阮缨一点没有犯困的样子，反而很有精神，便提出要带她去看夜景。
袁益川一听，很识趣地用自己要回去跟太太孩子通视频为借口，先回了酒店。
走的时候他还说：“你们好好玩，多玩一会儿，晚点回去也没事。”
阮缨眨巴着眼睛，等袁益川走了之后，她小声问郁闻深：“闻深哥哥，我怎么觉得袁教授不想你回去呢？唔，是不是他想多跟太太孩子视频一会儿，不想被你打扰？”
郁闻深意味深长地看了阮缨一眼：“大概是吧。”郁闻深有些无奈，感觉阮缨总能闪避别人给他们俩创造机会单独相处的意图。
“那我们就晚点回去，”阮缨笑了起来，“看完夜景，我还想去逛逛夜市。”
郁闻深好奇问道：“要买东西？是不是忘了带什么？”
“不是啊。”阮缨摇头，“好吃的东西都藏在夜市里嘛。”她捧着自己的手账本，“难得出来一趟，我想多吃点好吃的！”
“我们不是刚吃完晚饭？”问完之后，郁闻深又自问自答，“哦，我明白，零食装在另一个胃里。”
“不是啊，我们不是先去看夜景吗？看完夜景消化了晚饭，不就可以去夜市吃宵夜了吗？”阮缨仰着头，看清楚郁闻深眼中的笑意后，她鼓了鼓脸，“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阮缨头上戴着贝雷帽，郁闻深就隔着帽子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走了，不是说去看夜景？”
阮缨神色警觉：“你想转移话题！”
“去不去了？”
“去！”
***
云城城内有一条江，跨江大桥就是看夜景最好的去处。江岸两边的灯光倒影在水面上，被风吹过的江面水波粼粼。
“好像银河里的星星掉下来落到江里了，”阮缨拿着手机，对着江面拍了好几张照片，“好漂亮啊。”
然而说完之后，阮缨却没听到郁闻深出声。她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郁闻深正看着水面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歪了下头，将手机对准了郁闻深，抬高音量喊了他一声：“闻深哥哥！”
郁闻深回过神来，转头就看到阮缨的手机正对着自己。他不禁纳闷：“拍我？”
“嗯，”阮缨点点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弯弯的就像今天晚上夜空中悬挂的月牙一般，“别人都要偷拍的郁教授，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拍。”
郁闻深听了之后也笑起来：“需要我配合你吗？”
阮缨看着自己手机屏幕，眼珠一转，用力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按照阮缨的要求摆好姿势，郁闻深等了几秒后也没听到她按快门的声音，便问道：“还没好？”
“没有呢，闻深哥哥你再坚持一下。”
“嗯。”
“不要动哦？”
“好。”
郁闻深很有耐心，直到阮缨说“好了”，他放松下来。他走到阮缨面前，想去看手机：“给我看看。”
但阮缨却把手机扣在胸前，仰头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一本正经地问郁闻深：“闻深哥哥，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阮缨这么一问，以郁闻深对她的了解，就知道肯定是有诈。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阮缨，朝她伸出手：“是。把手机给我。”
阮缨还是没有给他，而是又问了一句：“那我做错事情，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会。把手机给我。”
“闻深哥哥，你是复读机嘛？”阮缨扁扁嘴，但还是把手机给了郁闻深，“我刚才不小心拍成视频了……”
在阮缨说话的时候，郁闻深已经点开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如果不是视频的进度条在动，他都要以为他看到的是静止画面了。
郁闻深抬眼看向阮缨：“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他就说怎么拍张照片拍了那么久，原来是拍成视频了。
阮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手机：“闻深哥哥，你刚才说了会原谅我的。”
“会，”郁闻深微微抬起拇指，“但是视频要删掉。”
“别呀——”
阮缨还想留着视频回头给郁闻谦看，见郁闻深的拇指要落下去了，阮缨一边阻止他，一边想把手机抢过来。
但郁闻深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了阮缨的动作，先她一步把手机举了起来，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一碰到阮缨的手腕，郁闻深就皱起了眉。
猝不及防地被郁闻深抓住了手腕，阮缨懵了一瞬，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向着郁闻深那边倒。
阮缨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撑在郁闻深胸前平衡身体，还没站稳，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郁闻深的询问：“穗穗，你冷吗？”
“我——”阮缨抬起头来，就撞进了郁闻深那双含着关心和担忧的褐色眼眸中。
他的眼睛很清亮，就像有星星掉在里面一样。阮缨仰头望着郁闻深，而他也低着头看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江边的风搅进了他们的呼吸里。
阮缨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有些僵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她触电般地收回撑在郁闻深胸前的那只手，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不、不冷啊……”
郁闻深捏了捏她的手腕，眉头微微蹙起：“那你手这么这么凉？”
“啊、啊？”阮缨还没完全回神，被郁闻深捏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转头，这才发现，自己只收回了一只手，忘了还有一只被郁闻深抓着了。
她挣了挣，没有挣开，被捏住的那一截皮肤也开始有了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并且迅速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阮缨有些紧张，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僵硬：“可、可能是被风吹的吧？我不冷的，你先放开我……”
郁闻深松开了手，阮缨就立即把手收了回去，另一只手握着这只手的手腕，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抬起头来，很郑重地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冷的。”
“嗯，那就好。”郁闻深也恢复了冷静，“抱歉，我刚才有点冲动了。”
阮缨的脸上露出笑容：“没关系，我知道闻深哥哥你也是关心我嘛，我应该多穿件衣服出来的。”
郁闻深点点头，对阮缨的说法表示赞成，又对她说道：“不过这么晚了还在江边吹风也不好，很容易感冒。你不是想去夜市？走吧。还想看夜景的话，明天晚上可以再来。”
阮缨乖乖应下：“好。”
郁闻深带着阮缨下了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陪她去了离酒店比较近的一个夜市。
两个人到夜市的时候是九点半，正是热闹的时候，也是阮缨肚子开始饿的时候。她站在街头就闻到了各种小吃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进了夜市十五分，阮缨的手上拿着一盒章鱼小丸子，手腕上挂着一袋糖炒栗子，跟在她身边的郁闻深手里拿着她刚买的奶茶。
看着手里全糖的奶茶，郁闻深不禁陷入沉思。
他带的几个学生没事儿也会喝奶茶，林娜娜和章佳宁几乎每次都嚷嚷着要喝少糖，说摄入糖分太多容易长胖，还会长痘痘。
想到阮缨每次喝奶茶都喝全糖，郁闻深特意去查阅过相关资料，研究显示糖分确实是造成肥胖和长痘的罪魁祸首。
可他看阮缨喝了这么多全糖的奶茶，还总爱吃糖分很高的甜品，身材却还是很纤细，脸上也一颗痘痘都没长。上次他捏阮缨脸的时候还试过，她脸上的皮肤是很细腻嫩滑的。
这算是天赋异禀吗？
郁闻深思考得入神，阮缨却因为他一直盯着自己而感到有些奇怪。她吃了两颗章鱼小丸子，察觉到郁闻深还在看自己这边，便转过头去疑惑地问道：“闻深哥哥，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郁闻深神色淡然，“看你吃的很开心。好吃吗？”
“好吃！”阮缨飞快地点头，还把盒子送到他面前，“你要不要吃吃看？”
郁闻深没说话，只是让阮缨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他左手拿着阮缨的奶茶，右手拿着阮缨买给他的果茶，根本腾不出手来——就像之前去看电影，阮缨问他吃不吃爆米花那次一样的状况。
郁闻深没说吃，也没说不吃，但他这个动作的意图在阮缨看来就是，他想吃。但是腾不出手。
章鱼小丸子摊的老板给了两根竹签，另一根阮缨还没用，她就用那根插了一个小丸子，送到了郁闻深嘴边：“张嘴——”
郁闻深张嘴吃下，就见阮缨期待地问自己：“好吃吗？”
“一般。”郁闻深实话实说。
阮缨忍不住笑：“闻深哥哥你吃什么东西都觉得一般。”她捧着章鱼小丸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出国读书的时候，我和闻谦经常会周末的时候去夜市吃东西。我可喜欢夜市了，感觉烟火气很浓。”
“可是人很多。”郁闻深不解，“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吗？”
阮缨歪了歪头：“嗯——怎么说呢？我不喜欢的是人多而且需要我应付的场合，如果是夜市这种人多，但是不需要我去应付别人的场合，我就喜欢。”
郁闻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样……”他把左手的奶茶递到阮缨面前，“要喝吗？”
“要！”
一路吃吃喝喝逛下来，从夜市出来的时候，阮缨的手腕上还挂着吃剩一半的糖炒栗子，手里捧着已经有些凉掉的奶茶，心满意足地说道：“吃饱了，感觉今晚回去一定会睡得很舒服。”
夜市离酒店大约两三公里，郁闻深担心阮缨夜市吃太多，睡觉前不好消化，就问她要不要走回去。阮缨看也不算太远，就接受了郁闻深的提议，两个人慢慢悠悠地往酒店走。
回去的路上，阮缨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忍不住说道：“云城的天气真好，晚上看到的星星都好亮呀。”
郁闻深侧头问她：“摘一颗给你？”
阮缨一下子就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哈哈哈，闻深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冷笑话了？”
郁闻深也仰头看了看天空：“刚才。”
“那我要的话你能给我摘到吗？”
“我可以想想办法。”
阮缨只是随口一问，但郁闻深回答的语气却很认真。这让阮缨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脱口而出地说道：“闻深哥哥，你对我真好。”
闻言，郁闻深也转头看阮缨，偏巧这个时候阮缨转回去了，两个人的视线刚好错开。她眨了眨眼睛，语气认真地说道：“这是我出来玩，玩的最开心的一次。以前我爸爸妈妈也会带我出去玩，但是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就觉得很拘束，行程都是他们定好的，我只能跟着他们。他们也问过我想去玩什么，可每次我说了，我妈妈又说不让我去。我想去吃一些好吃的东西，我妈妈也说不卫生，不让我吃，反正就是总管着我，我一点旅游的乐趣都感受不到。”
“但这次跟你出来就不一样，我想做什么你都不会管我，还会陪我一起，感觉就……很自由，”阮缨笑了起来，看得出她现在是发自内心地很开心，也很放松，“对，自由。”
郁闻深扶了下眼镜，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我知道啊，”阮缨想也不想地说道，“所以闻谦老说你偏心我嘛，谁让我们认识的早呢？他嫉妒也没有用！”
他或许并不是嫉妒呢？
郁闻深轻笑了一声：“那他跟你说的还算委婉了。他跟我说的都是，我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比较像个人。”
“连闻谦都这么说吗？”阮缨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只有你们学校的学生会这么说你呢。”
郁闻深奇怪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学校的学生是怎么说我的？”
阮缨吸着奶茶，咽下去之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去A大的论坛看到的啊，你们学校的学生都说你，长得帅教学好，就是身上没什么人味儿。”说着，她还凑近一些，在郁闻深身上闻了闻，“他们是怎么闻的啊？”
郁闻深却问她：“你为什么要看A大的论坛？”
“也没有为什么吧，”阮缨双手捧着奶茶，“郁伯母之前问过我，你都不谈恋爱，给你安排相亲你也拒绝，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嘛，然后我就想到，可以去A大论坛看看，那里是八卦最密集的地方了。”
郁闻深听得饶有兴致：“然后呢？看到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A大的学生说你没什么人味儿啊，”想起自己在论坛里看到的东西，阮缨就想笑，“我翻了半天，吃了一堆瓜，只有你，连个疑似的对象都没有。”她忍不住好奇，“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你，闻深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郁闻深面色深沉：“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没有喜欢的类型，他只是喜欢阮缨。
不管阮缨是什么类型的女生，他都喜欢。
“啊，”阮缨换了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郁闻深，“郁教授果然跟A大论坛里说的一样，心里只有学术和论文。你的学生都说，你和论文过一辈子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