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好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郑重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说:“在背诗。”
为了应景,沈乔前天新教他的《水调歌头》,说好今天要抽查。
不过她自己都有点忘记,这会故意恐吓道:“先背一遍再吃早饭。”
郑重长舒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道:“丙辰中秋,欢饮达旦……”
直到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都没出错,他才收起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沈乔觉得他后面几个字是看着自己说的,碗筷摆好说:“晚上咱们在院子里赏月。”
虽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天毕竟才是正日子。
郑重好些年没有过节,印象中连除夕都是在劳动中度过,这会点点头说:“好啊。”
两个人都坐下来,正要开饭。
沈乔道:“今天杀哪只鸭?”
郑重对家里这几窝更熟悉,说:“已经绑起来了。”
因为都要宰掉,他早上就没给它吃饭,反正也攒不上什么肉。
沈乔搓着手很是期待,说:“那中午杀。”
下午小火慢炖,晚上正好能吃上。
郑重“嗯”一声,看眼色放慢吃饭速度。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吃完饭一起去上工。
沈乔觉得结婚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用郑重总是到知青点去接她。
虽然是没多少距离,但来回一趟也要快半个小时,不如现在方便,当然,连干活的也是从知青们的小队,移到了郑重一起。
今天是收地瓜的日子,算是队里的大事,毕竟大家的主食就是这个。
沈乔往地里一蹲,堪称进度缓慢,一点一点往前挪的时候侧过头看,郑重已经挖完三分地。
人跟人的差别之大,她想想停下来到田埂边喝水,又拿过去给郑重。
不然就他的个性,一天下来自己都不记得要歇一歇的。
郑重接过水杯,咕咚两口,一滴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叫人有点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他道:“累不累?”
好像干活多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乔好笑道:“我到现在就一分地。”
郑重沉吟片刻,毕竟这在他的世界里并不算多,一时半会很难判断究竟会不会累,不过还是说:“休息一下吧。”
他虽然从没有这样的习惯,但不妨碍现在可以改。
沈乔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就像她觉得他也需要稍作喘息一样。
她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郑重从来不挑食,他很好养活的,对吃什么也没追求,对他来说就是地里什么菜老了就吃什么。
他道:“看你。”
沈乔手指在裤腿上一点一点,说:“那煎个南瓜饼,再煮豆腐汤,炒个菜吧。”
这样的对话,恐怕只有结婚的人才有,郑重心里全是满足。
两个人站在田里说几句话,前后也不过十分钟才继续劳作。
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家虽然都埋头于自己的事情,还是有人注意到这对甜蜜的小夫妻。
一位婶子道:“年轻就是好啊。”
另一位婶子说:“白天夜里估计都好。”
已婚妇女们有时候就是什么话都敢说,彼此之间交换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吃吃笑起来。
大家普遍觉得沈乔这点小身板不够郑重两次折腾,毕竟体格站在那就颇有差距,更何况郑重一看,就是在哪都孔武有力的样子。
但要是有人知道真相的话,估计会大吃一惊。
其实沈乔他们这代人,于男女之间那些事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是刚结婚的小姑娘,因此她没觉得床上那些事,在郑重这样的男人身上,只有新婚之夜的一回是件多奇怪的事情。
她仍旧在如胶似漆的新婚生活中,连挖地瓜的小铲子都看得格外顺眼。
一个早上她总共记三个工分,只能算过得去,跟以前看起来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