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听后半句,一瞬间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收敛道:“行,那我们出发吧。”
几个人把陈丹扶到马车上,怕她难受下面还垫了一层。
郑重缰绳一动,看着这个天色,心中颇有些警惕。
这个点已经是日落,四处不见人,路上连盏灯都没有,不是他这样的本事,谁带着三个小姑娘都不安全。
他的身手是队里人都见识过的,但凡是走夜路运点什么都是他牵头,就像这次的运化肥。
夜里头到处都是风险,哪哪都不安全,风吹动树叶簌簌响,都叫人心里毛毛的。
沈乔最怕这些,拳头都捏得紧紧的,忍不住找话道:“要多久才能到?”
赶车的话就快很多了,郑重说:“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
沈乔接着李胜手里的手电筒那点光,看手表说:“也不知道这么晚还能不能做手术。”
她看陈丹的样子可不像太好,估计难受得很。
李胜道:“我割过阑尾,不是很严重的病。”
就是一刀下去的事情,不致命。
沈乔叹气道:“我看陈丹是平时太累了。”
累过头,自然就虚。
徐桂花本来是静静听着,这会道:“她想攒钱给弟弟结婚。”
两个人在首都是住一条胡同的,彼此之间称不上熟悉也算是有交情。
沈乔啊一声说:“她自己才多大。”
十八岁的样子,弟弟估计才十五六,离结婚少说十万八千里吧。
徐桂花解释道:“她父母都没有正式工作。”
只在街道干散活,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哪里有什么钱,懂事的孩子自然想方设法为他们排忧解难。
沈乔现在对这些事很敏感,刻薄道:“没手没脚吗?”
徐桂花讷讷道:“那,还是挺好的。”
当然,沈乔很快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道歉说:“我是替她着急。”
才多大点的人,把自己当两个使,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再能干也没用啊。
徐桂花总算找到知音,说:“我也是‘哀她不幸,怒她不争’。”
说起来都一肚子气。
沈乔此前没跟她说过几句话,毕竟新人和旧人之间总是没那么快打成一片。
这会也是淡淡笑,不过眼中两分赞许。
郑重听着后面动静停下来,才侧过头道:“冷吗?”
空气里还有几分夏日的余温吗,徐桂花知道这话也不是问自己,闭口不言。
只有沈乔答道:“不冷。”
李胜本来是坐在郑重边上帮他打手电筒,这会开玩笑说:“沈乔,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
车架上位置就那么点大,三个女生本来就是挤着坐,要是换个男生得多尴尬。
不过沈乔一听这就是开看她热闹,顺嘴说:“行啊。”
李胜挠挠头,说:“你这人咋回事。”
两个人向来是熟稔的,毕竟好几年的交情摆在那。
郑重听着他们的对话,把注意力挪到马蹄声上,踢踏踢踏响,还怪有意思的。
沈乔也没忽略他,说:“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这个“也”字,郑重好像才反应过来说:“刚做好。”
还没开始吃,黑尾就跑来跟他说,小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说的,叫他差点跑掉只鞋。
沈乔遗憾道:“得,大家都没吃上。”
谁还顾得上啊,徐桂花不好意思道:“我应该拿点饼干的。”
这事也不怨她,沈乔自己都给忘了,说:“到了再看看吧。”
外头吃饭要票又要钱,算起来也是开销。
沈乔摸摸口袋里大队长给的那二十块钱,忽然问道:“李海平怎么把钱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