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一:“……”
江崇捏一捏江岑的小辫子:“你带姐姐去书房吧,要好好听课哦。”
江岑熟稔地拉住黎一的手,“知道啦。”
这时George晃着它的小肥臀爬到乔慕杨的怀里,少年用修长的手指安抚小狗。英斗这样天生蠢萌的外表,搭配上比它还要慵懒的主人,画面感让黎一的脑海中浮现两个字——富贵。
进了书房,黎一问江岑:“为什么叫它George,有什么寓意吗?”
“哼……哼……”小姑娘诙谐地学了两声猪叫,“都怪小乔啦,他说George太像小猪了,所以就叫他小猪佩琪的弟弟乔治吧。”
黎一觉得好有趣,心想,他们都姓乔,倒是挺配的。又一想,George明明是江家的狗,奈何随他姓了乔。
补习时间定在每天下午三点到六点。这天补习结束,黎一从江家的书房走出,听见江崇正在跟乔慕杨谈论已逝的陈昱。
江崇是温柔到骨子里的柔情少年,言辞里关于陈昱的形容,每个词都美好到极致。可话的尾声,他却用了一个触人泪点的描述。
他对乔慕杨说:“小乔,你知道吗?我觉得陈昱就是个傻子。”
傻子。
黎一鼻头一酸。
她没看见,但听见乔慕杨碰杯的声音,少年说:“我会永远记得陈昱学长。”
两位少年在独处的黄昏中,深情缅怀他们的旧友。无人看见的时刻,他们才把伤感显露。
黎一没往前挪步,把一天中最容易脆弱的时刻让出来给他们。
黎一也总在天黑之前想起她去世多年的妈妈,因为天黑之前的这个时刻是一家人从四面八方赶回来,即将聚齐的时刻。
从她十岁那年起,她把属于团聚的时刻还给了上帝。
江家是地中海风格装修,海蓝色的墙壁和洁白的家具与希腊爱琴海色调一致。客厅跟餐厅之间由一个入户花园做阻隔,入户花园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架纯白的钢琴。
黎一是会弹钢琴的,曾考到六级。家变后,她的钢琴被父亲变卖,她也无心再学。
“黎一姐姐,你小时候有被爸爸妈妈逼着练琴吗?”江岑的声音从黎一身后传来。
阳台上的两个少年闻声回到客厅里,齐齐看向黎一。
黎一本身就陷在童年的回忆之中,笑着点点头,“有啊。”
“唉,为什么大人总爱逼我们做我们不喜欢的事情呢。”江岑小小的脑袋瓜里有无数的未解之谜。
黎一说:“因为大人的世界很无聊啊。”
说完她又觉得这句话深奥了些,小姑娘不一定能听懂,便打了个岔,“明天下午我们看原声版哈利波特怎么样?”
小小年纪的江岑绕开了黎一这句哲学性很强的话,江崇却没绕开,他调侃道:“我马上要进入大人的世界了,看来我即将过上无聊的生活。”
乔慕杨抿唇一笑,问黎一:“你不想练琴的时候会反抗吗?”
黎一耸耸肩:“当然。”
江崇手臂搭上乔慕杨的肩,对黎一说:“这家伙小时候为了不练小提琴,故意把琴弦或琴弓伪造成被啃咬坏的样子,害得他家的狗不少次惨遭他家大人的毒手。”
“哈?”黎一忍不住对乔慕杨抱了个拳,“佩服。”
乔慕杨回了黎一一个应付式的笑容,无情地甩开江崇的胳膊,“舅舅您记忆力可真好。”
江崇宠溺地摸一摸大外甥的头,又对黎一夸赞大外甥道:“不过小乔的琴拉得是真不错,改天让他拉给你听。”
黎一:“……”
江崇学长怎么这么会来事!
乔慕杨:“……”
嗬,这口吻,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天边的流云在霞光中聚拢又散开,黄昏即将终结。
黎一赶着回家,江崇要带两个“小孩儿”出去吃饭,四个人迎着夕阳并肩而行。
父亲的工作过于繁忙,所以但凡放假,乔慕杨的一日三餐都在江家解决。今天江家的大人不在家,江崇便扮演家长的角色,着力解决正在长身体的妹妹和大外甥的温饱问题。
关于吃什么,三人的意见无法统一。江崇把问题抛给黎一,“要不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也好替我们做个决定。”
黎一婉拒:“不了,晚上八点我还有事。”
“八点?”乔慕杨似乎对这个数字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