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一起身,只摘了一边耳机,慢吞吞地走出教室。她目不斜视地经过乔慕杨,撑在栏杆上往远处看,学着乔慕杨的不耐烦语气:“有事吗?”
“黎叔叔晚上没空来学校接你,托我转告你一声。”
“他怎么不直接告诉我?”黎一回了头,乔慕杨正抬脚准备离开。
“自己看手机。”少年头也不回。
黎一这才想起她下午比赛之前把手机关了机。
回到教室里,邵星璇问黎一:“乔慕杨既然跟你认识,为什么不来我们班要去八班啊?转到新学校,多个熟人多好啊。”
黎漫前几天说,当初明诚的校领导有意让乔慕杨去一个尖子生多的班,说七班有黎一,八班有纪思远,两个班级让他选,是他自己选了八班。
黎一想,这家伙才不在乎新学校有没有熟人,他选八班说不定还担心跟她在一个班会别扭呢。
“可能八班的空调效果更好吧。”黎一无厘头地解释道。
“哈?”
黎一摊手:“他是老年人体质,冬天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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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伊始,夏天的燥热褪去半成,早晚的青川隐约有了一丝秋凉。
丛岚去新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发了一条元气满满的朋友圈。
黎一第一时间给她点赞后,再往下刷,刷到江崇在一个小时前发了一张照片,是他跟甘棠的合照。
相隔不远的两则状态,都是美好的心路历程。出现在一起,却透着一股唏嘘。
经过那晚江边小聚,黎一已经不再担心丛岚梦陨后心态会失衡。她只是遗憾自己目睹的第一场暗恋,即将以be告终。
黎一本以为以江崇平日的低调个性,不会做出在朋友圈里秀恩爱的行径。看到这条,她想那他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女朋友。
她带着祝福的心态给江崇点赞后,点赞栏里跳出另一个熟悉的昵称——不过如此。
这是黎一给乔慕杨的新备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新用法。
黎一还挺欣赏自己这个充满小心眼的举动。
这晚乔颂文请黎浪和黎一吃饭,黎一再次用上“不过如此”这个梗。
八月底高三进行了一场摸底考试,黎一回落年级第二,纪思远如愿以偿重新登顶。而黑马姿态的新物种乔慕杨,因为语文成绩太过拉胯,名列年级第27。
饭桌上,乔颂文头疼地让黎一帮乔颂文补补语文,特别是作文。
这次摸底考试,乔慕杨的作文遭到了八班语文老师的痛批。
据说他没按规定写议论文,而是写了一篇针砭时弊的评论性文章,大谈特地最近的一则敏感性新闻。
八班语文老师的原话是——“乔慕杨,你高考考场上要是敢这样写作文,人家是会去你家查水表的!你知道什么叫查水表吗?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你关心这些敏锐的新闻做什么?你回去问问你爸爸,他要是收到这么一篇稿子,他敢不敢播?”
黎一听说当时语文老师咆哮的声音都传到了办公室隔壁的班级里。
乔颂文这样讲,黎一心想,那八成语文老师的状已经告到了他那里。
乔慕杨仿佛没听见乔颂文这句话,认认真真地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小蛋糕。他今天晚休时去打过球,校服的肩膀处有篮球粘上去的灰色印迹,他浑然不觉,也无所谓。
可当黎一正准备回答乔颂文这个问题,他又抢先开了口,他说:“不麻烦她了,我自己琢磨吧。”
“是,反正我作文写的不过如此。”黎一迅速接话。
乔慕杨放下餐勺抬了头,定定地看了黎一一眼后,唇角挂笑,“这么记仇啊。”
几个大人听不懂两个小孩之间的暗潮涌动。
黎浪问黎一:“记什么仇?”
黎一语气轻浮:“我输了模拟赛,有人说我不过如此。”
黎漫不解:“输很正常啊,谁规定你要一直赢。”
黎一耸耸肩膀,不置一词。
乔慕杨附和地点点头,在这时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去上海比赛的事我推了。”
“你不参加了?”黎漫问。
乔慕杨继续吃东西,“嗯。”
黎漫也知道这家伙懒,没什么为校争光的觉悟,问:“那你们徐老师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