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见他那柔润的双唇也微微肿起,我脸上越发感到热,抬脚逃似的离开。
“叹气是会把幸福叹走的。”他笑道。
我踉跄一步,急匆匆回到房间,快速关上房门。
“五条老师,你也被蚊子咬了吗?”
门外传来吉野的询问声。
“不是蚊子喔。”
即使未见其人也能从声音中感觉得到他的笑意。
“那是什么?”吉野又问。
“是——”
“好了好了,快睡觉了!”野蔷薇打断他们的谈话,招呼着大家散去,“五条老师,你不是说熬夜伤身吗?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别耽误我们长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他随意回道,仍然笑意满满。
人声渐散,我靠着房门舒口气。
“晚安,白桜。”
门外传来五条老师的声音。
“晚、晚安。”
他轻笑两声:“我走咯。”
“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好。”
听见他离开的声响,我抬手触上微肿的双唇,记忆再次涌上来,舌撞上尖牙的那处隐隐作痛,渡源氏被放大的痛觉此刻让我脸上很烫。
他来之前肯定又吃糖了……
我不住想到,抚上胸膛,心脏砰砰跳。
五条老师的身材一定很好。
我胡思乱想着,最后捂脸靠着门蹲下身。
“你太过分了,五条老师。”
细弱的声音落在房间里。
“对对对,把这个桌子也换掉,四角尖尖的恐怕会伤到以后的小主人。”老管家看着里里外外忙活的人说到,背着手四顾左右查看哪里还有他所遗漏的地方。
“难道家主大人和什么人未婚先孕有小主人了?”
“嘶……像是家主大人的做派。”
“说什么呢,越是五条大人这样的越会谨慎,不会随随便便做出这样的事。”
“是谁那么幸运要嫁进我们五条家?”
“肯定是个极貌美的女人。”
“依家主大人那个性格,她是怎么受到家主大人的青睐的?”
“肯定是——”
“你们在说什么呢?少说多做。”老管家走上前打断他们的谈话,随便指了一人,“你,把这个花瓶也挪走,要是小主人碰倒了伤到怎么办?”
“是。”那人应声抱起瓷制花瓶将它挪出房间。
留下的人里有一人心里实在好奇思量着,上前询问:“叔,女主人什么时候来家里呀,我们好做准备。”
“对呀,叔,也不知现在的家装女主人满不满意。”
“你们先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到了日子我会通知。”老管家冷然道。
“好的好的。”两人忙道,也不再继续问了下去。
老管家一早就收到了五条悟传来的短讯,便很快起床招呼着家里面的人将家宅好好打理一番。
说实话,他在得知会有女主人的时候整个人是惊愕的。他算是看着五条悟长大的,五条悟的性格他多少也摸清了一点,很难让人想到五条悟会中意什么类型的女性。
从各个方面来说,五条悟适合一个人。
然而,现在即将有女主人了,虽然对方可能要两年后才会正式入住。
主宅这边的话,为什么两年后才会正式入住?以家主的性格,是不需要等待两年吧?是有什么因素让家主决定或者说不得不等待两年?
算算日子再加上这一年的政、策改变,“两年”这个时间老管家越想越不对劲。老管家觉得自己即使是看着五条悟长大的,也不足够了解五条悟。
他是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
这样想着,他背着手去往下一个院落看看有什么需要搬挪替换的东西。
虽然离小主人的降世还远,但是他也在期待着。
希望女主人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最好是能劝住家主的那种,也希望小主人的性格不要像家主的那样。
他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背着手走远。
“女主人入住?”华服女人惊疑道,“五条家?”
“是的。”
“把直哉叫过来。”
“是。”
那人恭敬离开和室,不多会儿一位短发男人穿着和服不紧不慢地出现。
“我让你去见见渡源白桜你怎么不去?”
“她忙得很,又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禅院直哉不慌不忙地坐下。
“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为了你在谋划。”
“为了我?”禅院直哉笑了笑,“五条悟拥有六眼,想要欺骗他曾经的婚约是束缚是完全做不到的,而渡源她又不是什么愚蠢的人,早几年这样可能能骗到她,这几年可就做不到了,而且以她的性格,即使真的是束缚,她也绝对不会顺从。”
他将女人的盘算拎出来一点一点打散。
“渡源她根本就不适合我们禅院家。”
“她如果去了五条家,五条家就一家独大了。”
“现在不也是五条家一家独大么?如果甚尔还在我们禅院家或许还有与五条家争一争的底气。”
“甚尔?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
直哉寒声道:“他原本可以成为极为强大的存在。”
见自己儿子面有不虞,女人不再继续禅院甚尔的话题。
“你就愿意放弃掉渡源白桜?”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他面无表情,“我们本就不合适,如果她来了我们禅院家,绝对会将我们家里里外外闹个天翻地覆,因时局而将她放弃掉也没有什么。”
“如果没有五条悟,直哉你还会这样选择?”
禅院直哉默不作声,他见过白桜最恣意的时候,也见过白桜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模样,她都对他不屑一顾。
他常对她说,她只要有外貌就足够了。
而她常对他说,他也只有外貌可看了。
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正是禅院家举行一场宴会他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仆人之时,他一脚踹到那人身上,那人连声道歉。
而后一位素色和服的女孩路过,视线落在他和那人的身上,很快收回目光神色冷淡地离开,没有任何的停留与迟疑。
晨光扑在她身上,耀眼极了。
她长得很好看。
年幼的直哉在心里想着,没有注意到被自己踢踹的那人伤口处隐隐发亮,浅白的柔光很快消散。
如果我要娶妻的话,我一定要娶一个外貌也像她一样出众的人。
他们订婚前他已经知晓了五条悟放她鸽子的事,或者说这件事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外界说她什么的都有,有说她品行不端,有说她容貌丑陋等等之类的,各种能够抨击到女性的话语都用到了她身上。
人们毫不犹豫地将恶意如垃圾一般倒在她身上,恶意的揣测却没有谁说过五条悟的不是,孰不知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过错。
咒术界早已习惯了将负面情绪扔在渡源氏的身上,更何况她还是渡源家的女孩。
他第二次见到她,她盛妆打扮坐在他面前,柔亮的黑发,白皙的皮肤,平静的赤眸,眼尾一抹红,唇上一点朱,垂下的浅金发饰轻轻摇晃,光影跃动。
浓稠的艳裹携着暮冬的寒冰。
他曾觉得素淡的颜色很适合她,但是那天之后他又觉得浓艳的颜色也很适合她。
上好的花瓶等着人取走。
按流程与规矩,如果他拒绝了渡源家订婚的请求,那么下一位便是加茂家,加茂家会与她订婚的,大概率是那位与她年岁相差无几的加茂家嫡子——加茂宪纪。
他知道渡源家肯定对他有所求,而加茂宪纪无法给予渡源家所想要的。
渡源家为了让他同意提出了很丰厚的条件,显然他们被五条家连见一面都不愿意给弄怕了。
他自然是同意了,并还让渡源家加大了筹码,只赚不亏。
年少时的随意一瞥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那么一出,曾以为只是萍水相逢,但没想到还是有了交际。
他对她要求不多,做个花瓶就好,像每一个御三家的女孩,乖巧顺从。
然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乖巧顺从的人,她要比任何人都要叛逆。
足够叛逆也足够倔强,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她所在意的人死去,她的双手被废,她才开始学会低下头。
其实没必要对她做到这一步。
他曾在心里这样想到,然而按照他所受到的教育,渡源家这样做好像没什么错,本该就这样做,这样她才会知道什么是良从。
本该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他心里很不愉快?
禅院直哉不明白,没人告诉他为什么。
他不太明白,她依附于他不好吗?她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当个花瓶就好了,他可以保证在她活着的时候他家里只有她这一个侧室,甚至只要她对他乖顺些,他不是不能让她做他的正室。
反正他本就对娶妻其实没什么太大追求,比起这些他更感兴趣于追逐下一任禅院家主之位。
第一次与她发生冲突的时候她的双手还未被废,虽说在他的思维里女性没什么必要会什么剑术,但她的剑术着实让人惊艳。
后来她双手被废,性格也软和了一些,他略感可惜,也不知道在可惜着什么。
不过即使这样,他仍然抱着一开始的想法,只要她肯对他乖顺些,他不是不能让她做他的正室。
只是他没想到渡源家会发生那一场大火,而那场大火将他们彻底分开,纵使不是阴阳两隔,她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会去见她,但不是现在。”禅院直哉这样说到。
乖顺一些就好了,可惜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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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婚礼仪式的真相
梦境之中,我站在渡源宅内。
面前是满地颓烬落下枝头的白色樱花,庭院里的那棵樱花树没了踪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了巨树的存在,整个渡源宅充斥着刺骨凉意。
我还未有任何的动作,忽听见背后出现一个声响。
“渡源。”
走出来一个小孩,是那位狐面少年。
我望着他,半晌才道:“你是那棵樱花树吧?”
“嗯。”
“你为什么要让我们举行那场婚礼?”
他沉默半响:“你终究要辜负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肯垂怜他?”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温声询问我。
我不太明白他这个问题,思索着疑惑于他是在说渡源葉和那位禅院家主还是在说……我和伏黑?
如果是渡源葉和那位禅院家主,以渡源葉心中所期望的,渡源一族脱离束缚为她的首要心愿,而后她才会考虑婚礼嫁娶,而若她真能像寻常女性一样出嫁,她恐怕不会选择禅院家主。
如果是我和伏黑,伏黑已经有了他所喜欢的人,再加上以我现在的处境,四年后可能就会死去,我与他根本没什么辜负不辜负之说。
我满腹疑惑,不知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我。
他无奈叹笑:“神通晓世间事,唯独不懂爱,不知恨。”
我安静地听他说话。
“渡源,你知道初代的渡源家主是如何建立起渡源家的吗?”
“只有所耳闻。”
“说说看。”
“听说很早以前有一对双胞胎降生于世,被视为灾厄,他们十二岁那年家中大火,幸存下来的只有他们二人,而后他们建立起渡源家,收四位术师定下束缚,是为四部。”
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并不是十分了解。
他点点头,道:“我有个故事,你要听吗?”
“好。”
他在长廊一处坐下望着我,见此我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如今这个庭院没了那棵巨大的樱花树,显得有几分空寂。
“这对双生子被视为是凶兆,在咒术界内举步维艰,不过很幸运的是无论外界的人是如何看待他们的,他们的父母都爱着他们。”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望着我,声音都轻了些。
“然后呢?”我顺势问到。
“然后——纵使拥有足够的父母之爱,到底抵不过捉摸不透的人心,在他们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的人联合外人让家宅被大火笼罩,让他们与父母阴阳两隔。”
他叹口气。
“有时候人即使什么都没有做,平白无故就能招来他人的嫉恨与惧怨,而两个孩子便是如此,他们自出生的时候就被认做是灾厄,家里人除他们父母之外都将他们所遭遇的不幸归结于这两个孩子的身上。”
“大火之中,两个孩子亲眼目睹他们的父母被咒灵残害而无反抗之力,年幼的身躯无法抵挡住不停涌上来的咒灵,在他们精疲力尽之时,他们的救世主出现了。”
“无数咒灵顷刻间被祓除干净,受伤的人伤口痊愈,死去的人再次拥有呼吸,惨叫声不再响起,痛苦彻底消散,安详宁静重新回到这个家宅之中。”
“救起他们的是一位神明,一身素色的和服,头披浅白透明头纱,白纱之下祂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尤为惹人注目。”
他语气怀念,仿佛回忆起了当初。
“神明便当如此吧,干净、素淡,不属于这个肮脏喧闹的俗世。”
“两个孩子的家被充满私欲的人毁掉,又被这位神明重新恢复,得神明的垂青,神明赐予双生子祂的血液,让他们得以拥有出众的咒力,收他们为徒,就此,灾厄成为了神明的徒弟,倒是颇为戏剧性。”
“神明爱着这人世间,在诅咒充盈、咒灵横行的时代给世人带来幸福与安定,纵使被祂救起的人里大多都不是祂的信徒,祂不求回报,尽力公平,罪人得到惩罚,善人得到善报,感激也好,憎恶也罢,祂都无所谓。”
“可后来,世人将回应他们祈求的神拉下神坛,让祂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永远困在黑暗中,祂的身躯被四位咒术师端上诅咒王两面宿傩的餐桌,祂的灵魂因人的不甘被困在咒术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