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有术师惊惶出声。
“他们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孩子们了。”女人“好心”解释道,似在欣赏那术师的慌张一般,“我新创的术式,怎么样,还不错吧?”
“恶鬼!”
“恶毒的怪物!”
“五条家主快祓除她!”
“不要伤她,我孩子还没回来!”
人群吵嚷怒吼声不断,被束缚的孩子疼痛惨叫,黑影触手肆意破坏四周,女人闲淡地欣赏着这一切。
我抬起手用治愈术笼罩那群被术式折磨的孩子,浅白的光将他们笼罩阻止着他们的皮肤继续腐烂。
“治愈术啊,用得不错,不过你得一直保持在他们身上使用这个术式,除非将我祓除,不过,若是将我祓除了,余下一百多个人也会死去,渡源白桜,你要怎么选择呢?”
女人不慌不忙地说着,似有欣赏之意。
“对了,忘记说了,你们可不要仗着人多欺负我那么一个文弱的女人,我这些孩子呢身上都有这种术式,你们这些术师只要碰到一点,身体都会腐烂的喔。”
术式的公开,术式的能力增强,那几位孩子的身体又开始逐渐腐烂,我增强了作用于他们身上的治愈术。
“这、这……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五条家主快将她祓除!”
“不行,她身上捆着一百多条人命!”
“你不是瑾川和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四部的人!”
“她不是和子。”我淡声开口,吵嚷声渐消。
我收回手,但仍旧保持着笼罩在那群孩子身上的术式。
“术式·铃绪。”
浅白光乍亮,将屋内的所有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笼罩在治愈术之中。
“这、这是?”
“渡源家的治愈术!”
女人一顿,笑了一声:“当真天才,渡源家的人很少能做到这一步吧?”
“五条老师,其它的拜托你了。”我脱下刚披上的外套递还给五条老师向他说到。
而今,最为棘手的瑾川幸需要他去解决,以及那些在暗处的咒术师,四部的人不一定能敌。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有五条老师在。
而眼前的与一百多条人命相联结的女人,不必让五条老师费心。
“……好。”他应了下来,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多问。
我又看向女人:“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是你赢还是我赢。”
“好啊,我赌我赢,不过你拿什么来赢我?你那双手之前不是被挑去手筋残废了吗?还是为了救我,让我很感动喔。”
“救你?我可没有救你。”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伏黑,他默声从影子里拿出一把刀身刻有樱花与飞鸟的长刀,我接过了过来。
“被挑去手筋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
“你手痊愈了?”女人微惊。
我踏出房门,四周术式欲攻向我而后在我身侧停下。
“既然夺取了她的身体,获得了她的记忆,那么我倒是很好奇你有没有继承她的一身剑术。”
我缓步走向她,她连连后退,不少咒灵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你在怕我?”我轻笑出声。
女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冷着脸与我对视,而后她将红伞丢在一旁,接过一侧咒灵为她递上的长刀。
“怕你?你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会怕你?”
“可我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叫渡源白桜。”
她没有作声,无数的咒灵将她与我间隔开。
“即使是天才,终究被他人折磨,走上平凡之路罢了。”她笑道。
我未有任何恼怒,淡笑着一步一步靠近她:“让我猜猜你是谁。”
那些个咒灵开始攻向我,我侧身躲开仍在缓步走近女人。
“加茂家?不,不是。”
“加茂家?不,不是。”
黑衣少女逐渐走向红衣女人,咒灵对她的攻击丝毫不影响她的前进,她不过动动手就将它们打退,发丝都未曾杂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身手很好。
她明明语气平淡,声音轻柔,步子也不快不慢,然而每一步的靠近都给人极大的压迫之感,甚至有咒灵不敢上前。
像带来制裁的上位者,让人生出无端的臣服之感。
十二岁的白桜如骄阳如带着天然冷意的易碎欧泊,十六岁的白桜则像是故事里站在暗处的玩弄权术与人心的反派角色。
苦难夺去她的张扬与恣意,但未曾夺去她的骨子里的傲气。
“与加茂鹤川合作,头上有缝合线,还掳走了向井平中与向井穗里……你会是谁呢?”
她边击退攻上来的咒灵,边分析眼前红衣女人的真实身份,步伐未止。
“我想——你是渡源纪子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女人眉间微蹙,似有不悦。
有的人即使遭遇了再多的磨难,经历再多欲将她摧毁的磨难,她仍旧会是不凡。
渡源白桜便是如此。
她生来不凡,然而命运神将她的人生之路铺满了荆棘,她没有停下而是踩着满地的荆棘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即使浑身伤痕累累,也继续向前走去。
“看来我猜中了。”她轻笑两声,让人听不出她的喜怒。
“是我,渡源纪子。”女人终于说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渡源纪子,还是渡源家啊。”她不离不淡,敛去脸上笑意,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红衣女人渡源纪子。
四周的咒灵不敢上前,紧紧盯着她。
“你不该占取她的身体。”
“你不该占取她的身体。”我对她说到。
她的眉眼一如当初那般,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未曾离开过我。
那天她被投进咒灵堆时,被束缚着的我挣扎着想要救下她。
我与她都未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她离开时的微笑我仍旧记得,似是释然,又似有不甘,又或是……心如死灰。
不管是何种情绪,瑾川和子死在了咒灵堆里,死在了那天,死在了我十三岁的那年。
最不该被人打扰的她却被他人占取了身体。
我不再微笑,面无表情地执着长刀攻向渡源纪子,无数的咒灵涌了上来阻碍着我,像当初那样,无数的咒灵阻碍着我向和子靠近。
十三岁的我救不下和子,但十六岁的我必须将占取了和子身体的渡源纪子祓除。
和子不该被人打扰,他们不该这样肆意对待和子的身体。
咒灵攻向我时我转换手中的长刀以刀背击向它们,将它们打退。
它们与渡源纪子都与无辜的人性命相连,不能够被伤到,这样实在让我束手束脚,再加上它们的数量很多,让我靠近变得更加困难。
我刚击退几只咒灵,一侧又有咒灵涌了上来,我刚想动手将它击开,一只鸟形式神一脚踹开它们,而后无数的兔子挤退不少将我围住的咒灵。
“白桜,我们来帮你!”虎杖来到我的身侧,一旁的伏黑沉默不语。
“不能伤它们,难办。”野蔷薇蹙眉说到,也踹开一只试图靠近的咒灵。
我瞧见四部的不少人或留在屋内照顾那群孩子守住房子,或出来与在暗处的术师相斗,或打退咒灵,而五条老师则是去处理瑾川幸与他们设下的帐以及那些看不见人影、数量不少的那些个术师。
五条老师似有所感,远远向我所在的方向望来,他朝我一笑。
“渡源白桜,你难道不想得到无尽的寿命,不想成为主宰一切的神明?”渡源纪子的声音传来。
“没兴趣。”我回视她。
“难道你不想和你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如果永远在一起的条件是践踏着无数人的性命,抱歉,我做不到。”
“你怜惜他们,谁又来怜惜你?你身上背负着的诅咒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不劳您操心。”
“渡源白桜,你我都来自渡源家,渡源氏所经历的痛苦你都忘了吗?你体内的诅咒会时不时在你脑海中再现那些渡源氏生前的遭遇吧?你难道不怨?不气?你不想让所有人得到惩罚?”
渡源纪子冷冷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是和子从来不会对我展现出来的。
“所以,你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他们不该死吗?”她反问我。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错。”我回道。
“很少人是无辜的。”她也道。
我与她的经历不同,不想再与她争辩。
“将和子的身体还给我。”
她一笑:“如果我不呢?”
我停了下来。
“你现在伤不了我,也伤不了它们,倒不如老实同我离开,说不定那些人还有救。”
我将刀刃转了过来,她冷视着我。
“渡源纪子,你该离开了。”
话音未落,所有咒灵身上都笼罩着浅白的柔光,一时之间,夜晚被浅光照亮。
乡间的红色灯笼星星点点坠在各处,我与她隔着无数的咒灵遥遥相望。
“渡源白桜,你想做什么?!”她惊诧出声。
“既然它们受伤,那些与它们性命相连的人也会受伤,那么它们在受伤的同时也在被治疗痊愈呢?”
接收到我的信息的伏黑他们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
她目光掠过咒灵群:“你能支配的咒力到底有多少?!”
“不多,够将你祓除。”我嘴角涌出鲜红,咒灵受血液的吸引冲向我。
它们被伏黑他们击飞,无数的咒灵因血液的吸引而兴奋狂躁,海浪似的一波接一波地冲来,又一波接一波地被击飞。
“疯子。”
她如此说到。
“您也是。”
我笑回,没有任何犹豫地攻向她,她退开不及执刀接下我的攻击。
她执刀的手颤了颤,寒刃相接。
无数的咒灵顾不上与其他人争斗一个接一个地想要将我吞噬,但被阻拦着,而她,渡源纪子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我嘴角的鲜红上。
“看来这对你也有吸引力。”我笑道,“渡源氏的人也会想要吃掉渡源氏吗?”
她冷哼一声:“渡源一族自家人将自家人‘吃掉’的事还少见吗?”
“的确。”
我与她相斗着,虽然开头几招她堪堪接住,但而后她越来越熟练,我也越来越熟练。
我与她的这个身体皆几年未执起过刀剑,都彼此熟悉对方的攻击习惯,清楚对方的一招一式。
我们彼此熟悉,但也彼此陌生。
一时间谁也胜不了谁,为了一直保持治愈术的大面积运作我的咒力被不停消耗着,身体也越发疲惫。
我的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的缝合线上,而后,我毫不迟疑地用刀刃划开手掌,不少鲜红涌出,周围的咒灵愈发兴奋,眼前的渡源纪子似也难抵这鲜红的诱惑,攻向我的力度大了不少,但出招也乱了不少。
“你这可不算是与我公平相斗啊?”她说到。
“只是增加自己的胜率罢了。”我漠声回道。
“那我也得增加自己的胜率了。”她笑道。
不少黑影触手冲出欲将我缠住往下拉,我一边避开它们一边接住渡源纪子的出招,还躲着扑向我的咒灵。
“别急,还有呢。”
我瞧见不远处的野蔷薇他们被各方针对,忽有几个孩子被扔在他们面前,他们护下孩子,有一个孩子离他们稍远,将要被咒灵伤到,千钧一发之际离他最近的伏黑冲了上去将孩子抱在怀里。
瞬间,那只咒灵的尖锐利爪刺中了伏黑,鲜红顺着利爪滴落下来,被伏黑抱在怀里的小孩惊恐地抬起头,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举起一把刀刺向伏黑的心脏而后又拔了出来。
孩子惊叫一声昏倒过去,伏黑呕出一口鲜红,伤重的他还未站起,四周无数的咒灵接将利爪刺向他。
他跪坐下来,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鲜红染满了他的衣襟。
笼罩在他身上的治愈术无法治疗他心脏上的伤,连带着他身上的其它伤也愈合缓慢。
“伏黑!”虎杖与野蔷薇齐声叫到,冲向他。
我失神间被渡源纪子伤到了右臂,回过神来将她击退。
“你做了什么?”我冷声道,没有愈合自己手臂上的伤,而是在尝试着治疗远处的伏黑心脏处的伤口。
“再送你一份大礼。”她笑容灿烂,地上出现无数只黑色的小蜘蛛,密密麻麻向四部的人靠近,爬上他们的身体上。
被那些小蜘蛛接触到的身上白光暗淡的术师顿时僵硬倒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变成蜘蛛型的咒灵,就与我四周这些兴奋的咒灵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结合了一只咒灵的术式创造出来的东西,怎么样,还不错吧?”渡源纪子边攻击我边向我解释,“不准备充分点,我哪里敢来见你们?”
远处的伏黑情况越来越危险,咒灵化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身上的治愈术越来越稀薄,我的精神与身体越来越疲惫,体内的诅咒也在作乱,扰着我的思维。
“渡源白桜,这里快要成为了人间炼狱了喔,因为你没有选择跟我一起离开,多少人会因你而死去呢?要不我们数数?”
咒灵化失败的人倒底不起,暗处的咒术师越发猖狂,竟有术式攻向我,我迅速避开站稳。
“渡源白桜,你就是灾厄,为什么不肯成为神明呢?神明可以赋予万物生命,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你还记得死去的瑾川和子吗?她死的时候多惨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吧?你成为神明不就可以复活她了吗?难道你不想?”
“还记得你的哥哥渡源崎月吗?他也死了吧?他死的时候多少岁?十五?十六?年纪轻轻就没有未来了,真让人可惜,你成为神明了不也能复活他吗?”
“你知道你的父亲吗?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怕是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你想见见他吗?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吗?说不定他是个好父亲,你成为神明了不就可以复活他,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了吗?”
“渡源宅那天发生大火了吧?死去了多少人?你有没有想念过里面的谁?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本该有着如何绚丽的未来?你成为神明后不就能复活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