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开头,不去看他那双眼睛。
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那我来回答吧,我需要白桜。”
这回答的是刚刚的那个问题吗……
“衣服会脏的……”被他这样抱着,我闷闷说到。
他身上纤尘不染,却一把将满身是血的我抱在怀里。
“有什么关系嘛。”他毫不在意。
“还有那么多人在……”
“他们的确不该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轻笑:“好啦,我先松开。”
“嗯……”
因为五条老师的出现,周遭的咒灵全部安分了下来,所有术师也不再使用术式。
也真是难为他们可以在五条老师离开的这短短时间里将这里闹成现在这样。
瑾川幸没被祓除?
我瞧见了瑾川幸极为安分地站在不远处。
瑾川幸作为诅咒没被五条老师祓除不由让人觉得奇怪,我想起之前,我对瑾川幸的身份好奇,拥有六眼的五条老师按理来说他是能清楚瑾川幸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他并没有向我说清平常也有意不让我与瑾川幸多接触,将瑾川幸隔离开来。
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吗?
我疑惑地将目光落在瑾川幸额头上的缝合线。
他给我的感觉,既不像瑾川幸,也不像渡源崎月,我说不上来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个结论,但感觉上,他谁也不是,就是一个新的存在。
“和子?”
瑾川幸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和子,疑惑地瞧着她,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怎么会说她的名字?
我疑惑间又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和子,很快收回视线,也没有再去看瑾川幸。
为什么不幸会降临在和子与她的弟弟瑾川幸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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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和子对白桜很重要,她现在的平淡不是冷漠瑾川幸的身份揭开的时候就是加茂鹤川要下线的时候,五条悟是绝对不会同白桜说清瑾川幸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可爱说阴间(超小声
第92章 真相(上)
天空再次下起淅沥小雨,凉风穿过斜雨、落叶与枯枝刺入人的骨髓,加茂鹤川仍旧记得他第一次遇见她时也是个落雨天。
年幼的他浑身是伤地站在石梯上,神情恹恹地盯着积水潭上的阵阵涟漪。
雨雾之中,他瞧见一个女孩撑着红伞路过。
她忽然停下,似是注意到了他,转身向他走来。
万物寂寥,女孩走向他的每一步让他胸腔里的心脏无端快速跳动。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反应,愣愣然瞧着她走近他。
女孩的面容逐渐进入他的眼帘,和他母亲一般有着赤眸黑发,他原本该是对此感到厌恶的,但奇怪的是,他没有。
女孩是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不去躲雨吗?”
这是她对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女孩不仅相貌生得好,声音也很好听。
被她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他瞧见自己露出来的双手红肿不堪,不知为何竟将手放到身后,不想让她看见。
他又瞧见自己衣角鞋履破烂不堪,将头垂得更低。
“你受伤了。”她又道。
他仍旧没有说话,低着头听见面前的她轻叹一口气,而后没有雨再滴落在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想瞧个究竟,见是女孩将红伞偏向了他,她正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他被浅白的柔光笼罩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不仅凉雨在远离他,四周的寒风与冷气也在远离他。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这种东西。
他身上的每一个伤口疤痕都在快速痊愈,哪怕是经久未愈的严重伤口都在快速痊愈。
“为什么要治疗我?”他鼓起勇气问到,很快移开视线不与她对视,“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顺手罢了。”她淡声回答。
顺手吗……他在心里想着,闷闷“嗯”了一声。
“雨停了。”
女孩将红伞收起,似乎是要离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女孩瞧着他,而后轻笑一声,“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他半垂眼眸,将半张脸埋在衣领之中。
“无名,就这样称呼我吧。”
不知怎的,女孩最后还是开口了。
他抬眸欣然:“初次见面,我叫加茂鹤川。”
“嗯,走了。”
女孩转身,不再多停留。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他忙问。
她停了下来,回过头:“我们会再见面的。”
“真的会再见面的吗?”他踌躇着问出口。
“会的,说不定明天我们就会再见了。”
他张了张口,最后点点头:“我叫加茂鹤川,您……别认错成其他人了,如果您会来找我的话……”
他手握着衣角,好不容易将这句话说出来。
“我不会认错的。”她回道。
话音落地,她也转身离开。
回忆渐淡,加茂鹤川透过木窗望着庭院。
我也没有认错你,可我好像认迟了一步……
他在心里想着,轻笑出声,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渡源白桜,这是你的真名。
他坐在空荡荡的和室里沉默许久,最后站起身。
天空又下起了淅沥小雨,我犹豫着最后还是看向了躺在了地上的和子,快步走向她。
纵然我身上的伤还未被治疗,浑身是血,但是咒灵们都不敢上前阻拦我,黑压压的咒灵尽数散开,为我让开一条走向她的路。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雨声轻响。
我走向毫无生息的和子,如十三岁那年一般,由快步到最后的提起裙角奔向她。
这条走向她的路实在太长,长到让我与她生死两隔。
凉风冷雨扑在我身上,过往的一幕一幕仿佛在就昨日发生的一般,不停在我脑海中浮现。
会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的和子,会在每一个无聊乏味的日子里陪伴我的和子,会温柔叫我小白桜的和子,她再一次死去了。
生时遭受苦难,死后不得安生的,不仅仅有渡源阳子以及渡源氏的每一位,还有着瑾川和子。
我在她身旁停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放下长刀用治愈术去治疗她。
治愈术无法将她救活,但可以让她的尸身不至于看起来太过凄惨。治愈术的光芒暗淡,回复效果极为缓慢,但是我还是想要将她治疗完整。
她的眉眼还是当初离开时那样,温柔、干净,可她额头处……
我不敢细想,本该待在棺椁里的她又经历了些什么。
像是在折磨我似的,她额头的伤愈合起来要比她身上任何一处的伤口愈合起来难上许多。
“白桜,你的咒力会撑不住的。”
五条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旁,握住我的手阻止我继续使用治愈术,他撑着红伞看着我,那双苍蓝眼眸平静宁和。
我默声停了术式。
“我的和子她死了,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她就死了。”
“……嗯。”
想说的话有很多,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我收回了手。
秋风萧瑟,寒雨嘀嗒。
“对不起,我不该浪费咒力,我只是……只是……有一点想她。”
“我明白的。”
五条老师平和地看着我。
我没再继续说下去,俯下身将和子抱在怀里,从口袋里的拿出干净的手巾擦拭干净她染血的脸。
“渡源家主。”瑾川浅奈的父亲来到我的面前,他看起来也不大好,多处受伤,浑身鲜红,幸而没有致命伤,“和子她……”
“将她带回家吧……”我浅声道。
我仍然不想让她被火化,因为我还想着在某一天都够使用起死回生术将她复活。
“……好的。”他弯下腰将和子横抱在怀,看了看我,最后什么也没说,走向不远处的那间屋宅。
我收回视线,再次拿起长刀,站起身,视线掠过周边的咒灵最后停在一个人的身上。
“你知道和子?”我问向一直安分跟在五条老师身后的瑾川幸。
“和子,小白桜重要的人,知道。”
“不要叫我小白桜。”
他眨眨眼,点点头:“和子说,保护白桜,五条,坏人,大家,坏人,会伤害,白桜。”
“她给你说,其他人都是坏人,他们会伤害我?”
他再次点点头。
“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我对他道。
“不伤害,白桜。”他认真地重复我的话,“白桜,受伤了。”
他先是看了五条老师一眼,而后上前一步伸出手,浅白的柔光亮起。
“你会治愈术?”我一愣,看向五条老师。
“只能治疗白桜你的治愈术。”五条老师解释道,显然在我真实想要弄清的问题上装糊涂。
“嗯……”
“我们去找加茂鹤川吧。”五条老师不紧不慢道。
“好。”我应道,又对瑾川幸道,“你去陪陪和子吧,不用跟着我们。”
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毕竟你也算是她的弟弟。”
他懵懵懂懂应下,走向那间屋宅,一步一回头。
“别看我了,快去吧,不可以伤害其他人。”
他闷闷不乐地应下,不再回头走向屋宅。
我伸出手,手心向下悬凝了一颗转动的光球——术式·参道,用于引路的术式。
我之前在那只咒灵身上施展了这个术式,本打算在第二批孩子被送还后试试可不可以凭此与五条老师去找寻他们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现在能不能凭此来找寻那只咒灵的归点,实在难说,咒灵总是会移动的,不知那只咒灵现在身在何处。
引路光线延伸到很远之处,目的地没有丝毫的移动。
这只咒灵……
“老师,需要我们一起吗?”虎杖来到我们身旁问到。
他身上也有不少伤,不过也都不是致命伤,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身体素质够好,还是因为那些咒灵都没他厉害,在刚刚受到渡源氏的血液吸引而不停涌来的大量咒灵中能全身而退。
“不用。”
五条老师话音刚落,黑压压的咒灵群散开让出一条路,一个人向我们走来。
他步履不缓不急,带着从容赴死的意味。
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淅沥小雨间,我站在红伞下与他对上视线。
“我来见你了,白桜。”
他对我说到,嗓音温柔,面带浅笑。
诚然,他的皮囊是好看的。
像春日未褪去寒意的静潭,像夏日晚间裹挟着夕阳余晖的清风,像秋日开败正逐渐腐烂的花,像冬日携着荒凉的枯枝枝头。
纵使皮囊好看,也难抵灵魂的腐烂。
“加茂鹤川?那是加茂鹤川?他怎么敢出现的?”
“还是一个人来,他怎么敢的?”
“这是来自投罗网的?”
细碎的讨论声响起,加茂鹤川充耳不闻无比平静,像是不怕五条老师的术式会让他瞬间消失一般。
“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他笑道。
“告别?”我淡声道。
“我活不久了,很快就很死去,你高兴吗?”他双目含笑看着我。
我握着手中长刀冷视他,五条老师伸出手似要发动术式。
“让他说完吧。”我打断了五条老师,他收起了术式。
“对于你的死亡我感到无所谓。”我对加茂鹤川说到。
他脸上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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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五条悟:我觉得还是不要听他说完比较好感谢在2021-09-10 04:38:16~2021-09-13 15:3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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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真相(中)
“无所谓?”他反问一句,而后舒口气,“也是。”
他浅笑着,仿佛永远不会愠怒一般。
“渡源白桜会在乎什么呢?什么也不会在乎。”
他嗓音柔和。
“四部的新娘嫁进渡源家后,她可以漠视这些女孩被折磨致死,让我想想,瑾川和子死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旁观吧?”
“瑾川和子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呢?你还记得吗?”他故意似的,声音温柔,“你当然记得,就在刚刚,你不是将她祓除了吗?小白桜真下得去手。”
“你让渡源纪子占用了瑾川和子的躯体。”我冷声回道。
他轻笑两声,看不出有任何的惊慌与怒意,而是有着奇怪的平静。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弱,不是吗?”
“她是你的母亲。”
“母亲?你觉得她配得上我叫她一声母亲吗?”
我默声。
“说来真巧,你我都拥有不配称为母亲的母亲,我们本是一类人。”
“她不是。”野蔷薇很快回道,声音响亮,“你到底是想来做什么的?戳人伤口?”
加茂鹤川也不恼,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还记得渡源家的人那天在大火之中是如何死去的吗?”他心情愉悦,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那场大火是我,加茂鹤川引导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渡源崎月,做出来的。”
我一愣。
“说起来上一任渡源家主实在固执,无论我是威逼还是利诱也不肯把你送进加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