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秋叶瞳孔地震,刚要解释,却听禅院真希问起:“乙骨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啊,说到这个,她好像还没和乙骨说过芥川的事。
“他的任务还没结束。”草间秋叶硬着头皮说道,“我问了问,可能要到今天下午。”
禅院真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秋叶……”
“是……”
“你该不会是背着乙骨偷偷跑回来的吧?”
“呃……”草间秋叶不敢说话,她烦恼地把头发都揪下来了,语气幽幽的,“真希,你是不是在笑我?”
禅院真希没忍住揉了把她的脑袋。
“是啊……”她推了下眼镜,含笑道,“笑你要完蛋了。”
——
乙骨忧太回到高专是在傍晚四点。
彼时的倦鸟归巢,远山的晚霞漫天,同伴们看他的眼神却很奇怪。
先是热心肠的虎杖拍着他的肩膀说「其实草间学姐也不是故意的」。
然后是熊猫抱着不知道哪来的竹子抱枕装模作样地叹息「我是站你这边的哦忧太,不过别把秋叶打太惨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循环往复,即使是向来好脾气的乙骨忧太也有些绷不住了。
“为什么我要去打秋叶?”他皱着眉头,眼睑下方蒙着黛青。
熊猫和狗卷对视一眼。
“比喻啦,只是比喻。”这是熊猫代表三年级组发出的评论。
乙骨忧太看起来更迷茫了,他望着狗卷的比划,认认真真地坐在台阶上,眼看着就要开启新一轮的「你画我猜」。
禅院真希扶着额头,看不下去。
“乙骨,你没发现秋叶躲着你吗?”
乙骨忧太一愣。
他的指腹在粗糙的剑带上反复摩挲,最后给出的答案却出乎禅院真希的预料。
“我知道……”他说。
禅院真希:“你知道?”
乙骨忧太:“嗯,从前天我问秋叶要不要牵手后。”
不,你根本不知道。
禅院真希头疼:“那你怎么不去找她?”
“我应该去找她吗?”乙骨忧太对于禅院真希的话有些惊讶,语气中略带着迷茫,“我以为应该让秋叶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禅院真希无语:“你又是从哪看的攻略。”
乙骨忧太没想到一眼就被禅院真希看穿了,他无意间流露出一年级时那样的崇拜神色。随即又因为羞愧而把本就蓬松的黑发揉得更凌乱了。
“我想让秋叶喜欢我,所以就咨询了歌姬前辈。”
少年在说这话时低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唇角的弧度浅淡,和俊逸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超级温柔的笑。
禅院真希本想说的话就这么哽住了。
可能是乙骨平时太过可靠的缘故,她都差点忘了,这家伙追求的是纯爱,在秋叶以前没主动追过人。
“比起歌姬前辈,你下次可以直接来问我。”禅院真希说到一半,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我没有觉得歌姬前辈不可靠的意思。”
乙骨忧太的眉眼比起一分钟前亮了几分,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禅院真希心虚地别过眼去。
这大概也就是,即使乙骨忧太已经站在了那道熟悉的宿舍门前,也仍旧也没明白同伴们默契的话外音是什么的原因。
【“虽然让秋叶知道你的情绪也很重要,但最好还是不要把她的宿舍炸了吧。”】
为什么大家会觉得他会做出这种恐怖的事呢。
乙骨忧太感到苦恼,觉得可能是最近和大家的交流变少了的缘故。
他这么想着,轻轻叩响了木门。
草间秋叶很快把门打开了,她似乎没料到是他,惊恐一瞬,只探出一个头,“真希同学都跟我说了。”这是乙骨忧太的开场白。
草间秋叶呼吸停滞,紧张得差点把门把手拽掉。
但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乙骨忧太的神情——
“你不生气?”
少女的声音里盛满疑惑,明显放松了警惕。
乙骨忧太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按照同伴们的话说了:“嗯,我不会把你的宿舍炸掉的。”
草间秋叶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她不再压着门,大大方方地打开:“那就好,我也觉得没什么可生气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乙骨忧太上次见到伏黑甚尔时脾气突然变差了。
可能是因为比起芥川,甚尔杀的术师更多些?
草间秋叶这么想着,没注意到芥川从背后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草间,这个应该扔在哪里?”
少年没穿里衣,披着黑色的风衣外套,新缠上的绷带绕着腰腹,抬起眼时和乙骨忧太对视。
“是你?”芥川龙之介道。
他站在草间秋叶的背后,她的房间里,不知道来了多久,现在明显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乙骨忧太小小地吸了口气,一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稍微有些后悔那天晚上没有还手的事了。
“秋叶,芥川君没有地方住吗?”乙骨忧太没有回答芥川的问题,他只是偏过头去,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道,“如果没有地方住的话,他可以和我住一起。”
第55章
草间秋叶有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乙骨和芥川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换成她大概是不会邀请第一次见面的人同住的。
也就是说——
“芥川……”草间秋叶踮起脚,用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忧太想和你做朋友。”
芥川愣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和乙骨忧太对视,真信了草间秋叶的话。
“我不需要。”芥川说。
确实,他好像一个朋友也没有。
看看隔壁的小老虎,都是太宰带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草间秋叶沉思:“太宰说过交朋友有益身心健康。”
少年的神情在听到「太宰」两个字时明显动摇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皱着眉陈述:“太宰先生不会说这种话。”
芥川说完,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迷茫:“为什么你要撒谎?”
草间秋叶摇头:“我怕你以后伤心了都没地方说——不过没事,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能接通。”
芥川顿住了,他显然不太适应被人关心的感觉,连身体也绷得笔直。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冷硬,忍耐着回道,话一说完,才想起现在该做的事。
芥川抬手,再次看向乙骨忧太时神色不善:“现在是休息时间,你来找草间做什么?”
乙骨忧太靠在门框边,听见这话轻轻地笑了声:“那芥川君又在这里做什么?”
芥川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回得认真:“贴身保护草间是我的职责。”
“呃……”乙骨忧太不说话了,他侧过脸,目光落在芥川身后的少女身上,“贴身?”
草间秋叶后知后觉,她不清楚森鸥外究竟对芥川说了什么,于是开口询问:“首领是这样说的吗?”
芥川沉思:“首领让我享受高中生活。”
他艰难地说完,眉间的皱痕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草间秋叶觉得森鸥外总算干了件好事。
“就是让你和普通人一样玩,不用一直跟着我的意思。”她成功曲解了森鸥外,说得一本正经。
芥川迟疑:“但是中原干部——”
草间秋叶:“干部是干部,你难道要违背首领的话吗?”
芥川又一次动摇了。
港口黑手党的上下分级明确,而森鸥外的命令是绝对不可反抗的。
草间秋叶抓住这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虎杖同学他们好像在踢球,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
这又是什么?
现在的情景完全超出了芥川所能领悟的领域,他站在原地,又一次想起太宰说的「我现在的部下可比你优秀得多」。
芥川不甘地握紧了手。
“我明白了。”他颔首道,身上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杀气,“我会把胜利带回来的。”
草间秋叶?
草间秋叶:“也、也不一定要赢?”
芥川显然没听进去。
他离去时似乎发动了罗生门,小小的骷髅头和它的主人一样满脸阴沉。
糟糕,他不会去打架了吧?
草间秋叶越想越觉得可能,正要追上去,却被乙骨忧太拦住了去路。
少年身后的刀袋不知什么时候卸下,包裹着一圈黑布的刀鞘在他手中转了一圈,末端抵在另一端的门框上。
“你要和他一起去吗,秋叶?”乙骨问。
可能是距离太近的缘故,虽然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垂下眼看她时却隐隐造成了一股压迫感。
草间秋叶被他近在咫尺的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末了才回过神来奇怪地望着他。
“你不担心虎杖他们吗?”
乙骨忧太的睫毛颤了一下,把刀收回来的时候风轻云淡。
“我不觉得虎杖同学会输。”他说。
草间秋叶:“不,重点是这个吗。”
乙骨忧太被她气笑了。
“那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乙骨忧太问道。他上前一步,身影遮蔽光源,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绷带时语气冷淡。
“因为他受伤了,所以你要特地把他从横滨带到这里来么?”
草间秋叶被脑子里系统的报警声吵得不行,差点没听清乙骨忧太的话。
“你吃醋啦?”她恍然大悟,问得好奇。
乙骨忧太:“你好像很开心?”
草间秋叶点头:“对啊对啊,自己写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不过我以前的确把你写得太丧心病狂了点,真希和我说……”
她的眉眼亮起来,嘴唇张合,喋喋不休,又提到了曾经。
乙骨忧太没听见她后来说了什么。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俯身亲吻了她。
于是少女的呼吸停滞,一双杏眼浸着迷茫,微微睁大。
草间秋叶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她试图伸手去够,一寸之差,却怎么也够不上。
“你没有写错,秋叶。”
疯狂的间隙,乙骨忧太的唇退开了半分,他的手托着她的腿,一点点上移,最后解开了她用来放枪的腿环。
“我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
他的确又病又疯,想要变得特殊。
也许是年少时的噩梦太过可怕,抓住那只在塞满尸体的柜子前向自己伸出的手时,乙骨忧太决心让自己变成受人喜爱的模样。
他要秋叶喜欢他,要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少年伪装出胆怯又克制的模样,却在月华下面无表情地抹掉脸颊上咒灵独特的紫色血迹。
【“不是说是邻居家的姐姐吗。”】
第一个抓住他趁草间秋叶睡着的时候偷亲对方的是五条悟。
【“这样对姐姐可不行哦。”】
少年的话轻得恍若呢喃,吐息洒在她的鼻尖。
草间秋叶却觉得乙骨忧太太过神奇。
怎么会有人表现出侵略性的姿态的同时,又让人觉得他可怜得像只小狗呢?
仔细想想,好像芥川也是这个类型?再加上山本武——
草间秋叶醒悟,好像明白了系统的癖好是什么。
“芥川君是来监视我有没有叛变的。”她慢悠悠地解释,感到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一顿,“所以,严格意义上可不能怪我——何况芥川前几天和别人打架留的伤还没好……等等,好像就是你送我回来的那天,该不会是你打的吧?”
乙骨忧太抿唇:“不是我。”
他这话说得别扭,草间秋叶狐疑地多看了他两眼,却没在他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
好吧,那就不是他了。
如果是他,刚才芥川应该和他打起来才对。
草间秋叶被自己缜密的推理折服,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姿势的尴尬,反而摸了摸乙骨忧太的头发。
“不过你心情不好能告诉我的这件事,我的确很开心。”
乙骨忧太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刚移开的目光又移了回来。
草间秋叶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但你刚刚把我的枪套解开干嘛?”
乙骨忧太:“……”
他的嘴唇动了动,迎上对方纯洁的视线时有些心虚,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
“不知道……”乙骨说,“只是突然想到了。”
草间秋叶半信半疑:“是吗?我其实绑了两个,你要不要继续?”
她说着就要把裙子往上提,乙骨忧太一愣,按住她的手。
四目相对,首先感到疑惑的反而是草间秋叶。
她看向他的目光里不含一点杂质,乙骨忧太的喉结动了动,嗓音艰涩。
“秋叶……”他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掩在高领下的脖颈烧红,竭力保持着冷静,“没有人教过你基本的生理知识吗?”
草间秋叶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好像的确没有人教过她。
国小时期父母忙着寻找弟弟没空理她,国中时代保健课她都在睡觉,到了高中,真田和幸村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