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衣卫大牢。
一排狱卒跪了一地。
狱卒长战战兢兢道,“……酉时送夕食的时候,小人清清楚楚看得明白,牢房里的还是重犯明简行。酉时三刻狱卒小丁巡视,见重犯面朝墙酣睡……”
“过了戌时,小人亲自巡视,察觉重犯一个时辰睡姿不变,担心重犯有恙,便大声唤他,谁知重犯一声不吭。小人心中忐忑,便打开牢房进去查看。”
狱卒长脸色发白,“谁知、谁知我凑过去一看,那人竟不是明简行,而且已经死了!”
牢房中重犯莫名失踪,他们作为狱卒,可是失职重罪!
狱卒长跪在凌一线面前,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爆开了。
凌一线沉着脸,“今日从酉时到戌时之间,有哪些不对劲,你们一一道来!”
四五个狱卒支支吾吾,并未说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在周边四处查看的凌无意却走了过来,“师叔,是毒药,类似迷魂药。我猜狱卒可能被迷晕了,不过这药效果奇特,狱卒至少昏睡过一段时间,可他们却好像并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常。”
“去请舒先生过来看看。”
舒望是凌一线网罗的一名用毒高手。他是江湖中人,被凌一线招揽,长留锦衣卫中效力。
待两人回到凌一线书房,凌一线才面色沉重的开口询问:
“无意,今日这事实在巧得很,今晚我们两人奉命参加宫宴,明简行就被劫走了。救走他的人,大概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吧。他对宫中之事倒是了如指掌。”
“救他的人,或许是朝廷、宫内之人。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出手了。”
凌无意轻笑一声,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闪出一丝玩味来,“莱鸣宗锻造的兵器至今下落不明。这起谋逆案,还只是刚刚开始呢。”
凌一线闻言神色凝重,“如此说来,二皇子的确是李代桃僵。”好好一个皇子,竟然被人玩弄鼓掌,给人当了枪使。真是可叹。
“可惜,刘遇只和明简行接触,压根不知内情。”
“此案背后之人,心机深沉,谨慎狡猾,实在不好对付。”
……
明简行已经跑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凌无意便换了身衣裳,打算去云府找云轻轻。
他特意换上了那身大红袍,重新梳了发。
凌无意正要走出锦衣卫大门时,眼尾余光一瞥,瞧见了满脸喜气的李哥。
李哥今年年初成的亲,最近他的媳妇儿有孕了,李哥整个人便容光焕发,喜气洋洋。
锦衣卫这群人光棍多,有相好的少,有媳妇的那是少之又少。
而原因嘛,凌无意偷听他们提过,说什么锦衣卫的人“都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完全不懂怎么哄姑娘。”
别的锦衣卫是不是茅坑的石头凌无意不知道,但李哥绝对不是。
否则,李哥怎么会有媳妇儿呢?
想到生气的云轻轻,凌无意身影一闪,便立到了李哥跟前。
李哥眼睛一花,吓得一个趔趄。
李哥又震惊又恐惧,声音颤抖,“凌、凌副使。”
这貌美少年还能有谁?定然是凌副使呀。
凌副使堵住他做什么?他只是锦衣卫中护卫巡视的三等侍卫,平日里和凌副使这样的大人物压根没有交集呀。
“若是一个姑娘生气了,我应该怎么哄她?”凌无意单刀直入问。
“啊?”
李哥一脸呆傻:为什么凌副使问他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他哪里知道怎么哄姑娘?哦不,他或许知道一些。
总之,凌副使既然问他,他就必须回答!
于是李哥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哄姑娘有很多办法。比如说好听的话,夸她漂亮。”
凌无意觉得有理,点头,“还有呢。”
“送姑娘喜欢的东西,一般来说就是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之类的。”
这个凌无意觉得有些难办,他送过云轻轻一件斗篷,可她从未穿过。可见送衣服首饰或许不顶用。
“还有吗?”
“那姑娘喜欢做什么事情,就陪着她做。”
李哥绞尽脑汁道。
凌无意领悟,“我明白了。”
凌无意放过了李哥,翩然而去。
周围的锦衣卫瞬间将李哥围住:“李哥,凌副使和你说什么呢?”
……
凌无意的身份已然曝光,他也懒得再翻墙了。
反正他如今也是云轻轻的未婚夫,便下定决心直接进大门去找云轻轻,好让所有人知道,他就是云轻轻的相好。
此时将近亥时,夜色已深,街上只有零星几人。
凌无意并不觉得深夜去找轻轻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从前经常这个时候去找云轻轻。
凌无意骑着大白马,不一会儿就到了云府跟前。
他敲开门,那看门小厮看傻了眼,战战兢兢道,“凌、凌副使?!”
大半夜的锦衣卫登门,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小厮不敢拦着凌无意,赶紧一面将他领到前厅,一面派人赶紧去请老爷。
云若宣最近新纳了个妾,正小妾房中翻云覆雨,忽然听闻随从通报,凌无意登门。
云若宣顿时浑身一软,再无力气。
他无心计较自己会不会被吓得“不行”,连忙让小妾帮忙穿衣,一路小跑来到了前厅。
凌无意已经不耐烦,他正欲抬脚直接去找云轻轻,正巧云若宣匆匆赶来。
即便凌无意身为他的“准女婿”,云若宣也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
云若宣恭敬道,“凌副使,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
凌无意皱眉,“我来见轻轻。”
“……”
云若宣好歹是读了不少圣贤书的,他虽为了名利不怕被人背后唾骂,可也认为自己是个端方守礼之人。
如今“准女婿”半夜上门,上来就要见待字闺中的小姐,云若宣顿时憋得满脸通红,又想将这肆意妄为不受礼教的少年痛骂一顿,又缩着脖子脊背发凉不敢出声。
凌无意见云若宣支支吾吾战战兢兢说不出个所以然,顿时心下后悔,早知道还不如翻墙去见轻轻,省得在这里耽误工夫。
他懒得理会云若宣,决意自己去找云轻轻。
反正这云府布局他了然于心,压根不需要旁人带路。
“唉,凌副使留步!”
云若宣终于鼓起了勇气,他心想自己好歹是凌无意的长辈,好歹得顾全云府的颜面,便豁出去拦住凌无意,“凌副使,你和小女虽然定了亲,可毕竟还未完婚。如今夜色已深,小女实在不方便见你。还请凌副使为轻轻考虑,有什么事,明日再开见她不迟。”
凌无意错愕。
入夜之后,男女就不方便相见吗?
“你胡说。上元节那夜,轻轻就和明简行见面了,他们还出去玩了。”
凌无意皱眉瞪着云若宣:这老东西竟然敢厚此薄彼,那个烂掉的柿子哪里比他好?
云若宣:……
“咳,那,那不一样。上元节自古就有男女相约同游的习俗,况且他们是在大庭广之下出行游玩,身边也有仆从跟随。不算孤男寡女单独相见。”
“孤男寡女不能相见?轻轻身边不是有婢女吗?”凌无意又说。
“……”
云若宣哽住,他没想到凌无意竞对世俗礼教一窍不通!
“凌副使吧,这万万不可……”
眼看云若宣还要叽叽歪歪阻止他,凌无意实在不耐,一掌劈晕自己的“岳父”,只能转身就朝着大门走去。
见此,云若宣松了口气,心中老怀宽慰:这凌副使向来对人傲慢无礼,目下无尘,甚至面对凌大人也不见得多客气。可如今却听得进去他的话。
可见,他这“岳父大人”还是有些分量。想到这儿,云若宣更是欢喜。
轻轻这个女儿,果然没白养。
……
凌无意出了云府大门,便让白马自行回去,他身形如影,快速闪进云府旁边的小巷子中,然后提气纵身,跃上墙头,足点树梢,几个兔起鹘落便轻松进了云轻轻小院。
云轻轻的屋舍内已经灭了灯。
云轻轻合衣静静躺在床内,仿若已经熟睡。
她自然是睡不着的。今晚宫宴上的事情,惊吓了不少人,而云轻轻作为当事人,是又惊又气。
回想起之前那些事情,她恼得想要动手打人,可她那点微弱的力气,打在阿银身上,阿银大概还会以为她在撒娇呢。
真是气人。
阿银明明和凌无意是同一人,还要吃凌无意的醋,在她面前扮可怜装无辜。
可恨!
明明知道她为定亲的事情焦急万分,他却戴着面具瞧她笑话。
可恶!
她气得胸口憋闷,呼吸有些不畅了。
凌无意推开窗,身影落在床前。
拔步床的双重青帐皆被放下,隔着帘帐,他听到账内少女呼吸时快时慢。
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发病了吧?
凌无意撩开外重帘帐,站在了脚踏上,“轻轻,你怎么了?”
账内少女一声不语,打定主意装睡,不理睬这个恶劣的少年。
凌无意皱眉,有些忐忑,又有些委屈,“轻轻,你干嘛不理我?”
听她的吐息,她分明没有入睡,这会儿还故意屏住呼吸,竟是在装睡!
凌无意抬手又撩起内重纱帘,一股清幽冷香便似有若无地在他鼻尖萦绕,账内一片漆黑,可凌无意却能暗中视物,他低头便瞧见床内锦衾上凸起小小一团,少女裹着被衾,只冒出半个后脑袋,她背着他,面朝里,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
凌无意见她这样娇小可人,顿时心都软了,他漆黑的双眸闪出星光,立即脱了鞋子,也扑到了床上。
这会儿云轻轻在气头上,凌无意不敢肆意冒犯,只是乖巧的躺在床榻外侧,双手交叠搁在腹上,一副老实入睡的模样。
背朝外的云轻轻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她差点没一骨碌跳起来。
之前她和少年也有一些亲近,可她从未准许他入床榻,他忽然上来,她吓得鼻尖都渗出薄汗。
云轻轻正要痛斥少年,却察觉少年并未进一步无礼之举,他竟乖乖的躺在外侧,没有动手动脚?
云轻轻怔住,一时间不知是该继续装睡,还是把他赶走。
凌无意咧嘴无声笑着,他故意去扯了扯云轻轻裹在身上的被衾,“哎,有点冷。”
云轻轻抿着唇,咬着牙捏紧被角,生怕被他扯开。
凌无意只是逗逗她,也没用什么力。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云轻轻的后背,脑袋悄悄凑近云轻轻,对着她的后脑勺吹了一口气。
“!”
温热的气息透过青丝晕上了她的头皮,云轻轻身子微微一震,只觉得浑身发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甚至她想痛斥阿银,张了张嘴喉头却也发不出声。
一团热气从脸颊直冲头顶,随后延遍全身。
她只觉得身体十分不对劲,又麻又酥,似在渴求什么。
云轻轻不由得害怕,
她、她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别看我年纪小小,可我手段一等一的高。
加班加点写完了,求夸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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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2章 、师姐
◎她像是能欺负道阿银的人吗?◎
五十二生辰
该不是像话本子那样,阿银给她点穴,意图对她不轨?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羞怒之下,云轻轻咬着唇,双眸浸上了泪水。
她微弱的抽泣声,自然逃不过凌无意的耳。
凌无意立即起身凑过去看她,果然少女紧紧闭着眼,泪水不要钱似的从眼里冒出。
“……你怎么哭了?”
凌无意惊慌失措,“你还在生气,骗你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凌无意慌忙认错,他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云轻轻掉眼泪。
然后他听到少女细细弱弱哽咽出声,“你,你不可以欺负我。”
“你说什么呢?我哪里敢欺负你?”
他和云轻轻认识之后,哪里欺负过她一次了?
凌无意垂头丧气,“反倒是你要想欺负我,我也心甘情愿。”
云轻轻知道阿银误解了“欺负”的深意,她顿时没那么害怕,轻哼一声,“你武功那么好,我怎么欺负你?”
她说着又红了脸,心想幸好阿银不知道“欺负”是什么。
凌无意沉思片刻,立即眼睛发亮,“你可以欺负我。我去寻一根粗棍来,你用棍子打我,棍子打人省力,打在人身上还是挺疼的。”
凌无意越想越兴奋,觉得此计可行,立即要翻身下床去找棍子。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