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皇帝——白鹭下时
时间:2022-03-25 07:47:13

  更想不到,薛崇竟然如此人面兽心!

  “兄长不要再说了。”她抑住心底无边的寒气,告诫周沐,“京中处处皆是白鹭府的耳目,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再叫旁人知晓了。”

  ……

  这日,岑樱没再去定国公府。

  她回了宫,在书案旁从下午枯坐到傍晚,没有等到丈夫回宫的消息,倒先等来了尚衣局的宫人。

  宫人是奉了新帝的命令,来替她量体裁衣的。岑樱像个木偶一样任她们施为摆弄。

  一丈毯,千两丝。宣城太守知不知。

  脑海中回荡过幼时父亲教过的诗,她有些窘迫地道:“我的衣裳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做了。”

  宫人笑着应;“奴等也只是奉了陛下之命。”

  又捧来了绣图请她过目。五色翟鸟纹,芙蓉锦鸡纹,凤穿牡丹纹……皆为龙凤翟鸟之属,用金丝银线绣出,一粒粒缝了珍珠上去,光艳夺目。

  规格礼制,明显逾矩。岑樱问:“这纹饰会不会太过贵重?是我能用的么?”

  “县主,这是陛下的吩咐,您放心就是了。”青芝抱着云团走进。

  她们个个都似打哑谜,又不肯多言,岑樱只得咽下了腹中疑问。

  夜里她等他等得睡着了,嬴衍过来时,她正趴在书案上,发出几声低低的梦呓:“青芝……是闷罐儿来了吗……”

  嬴衍的脸色霎时沉若浓云。

  一旁的青芝装作未闻,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下。他将人从案上捞起,拖入怀里,岑樱已恍惚醒了过来:“闷罐儿?”

  她迷蒙睁开眼。

  嬴衍冷着脸,抱她在怀中坐下:“叫朕什么?当着下人的面,也敢这般胡言乱语。”

  “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提这几字。”

  “就要。”她轻轻地嘟哝,大梦过后仍有些不清醒,“我才不管呢,朕来朕去的,当皇帝了你很威风是不是?”

  “只是你一个人的闷罐儿不好么?”嬴衍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以指腹一点一点揉着她脸上被书脊印出的红痕。

  他这一声语声并不十分清晰,岑樱尚在初醒的混沌之中,也就没有听见。她揉揉眼神智清晰了些,又忆起了白日的事:“我、我好像有件事情想问你……”

  鸡同鸭讲。

  嬴衍斜她一眼,拾起案上那本被她压出褶皱的《礼记》:“我先考考你近日的功课。”

  他给她派了女傅,从儒家经典到记述宫中礼仪制度的《内典》,全部都要她了若指掌。偶尔还要过来亲自过问。

  可怜岑樱只是跟着阿爹学过一点儿圣人的教诲,哪里系统地学过这些。每日疲累不已,直至今日才趁他御驾春耕偷摸着出宫,却得知了村子的事,早早地回了。

  知是逃不过,岑樱只好耐着性子任他抽背了几句。偶有几句答不上的,便乖乖伸手任他惩戒。

  嬴衍只瞥了她一眼,捏着戒尺并未动作。

  “说吧,你要同朕说什么。”

  他已知了她今日出宫遇见周沐的事,还知方才底下人来报,周沐的住所被人纵火,险些死掉。不必问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岑樱遂说了清溪村被屠之事,问他:“你之前就知道的对吗?上次月娘想说,你不让她告诉我。”

  “是。”他径直了当地承认道。

  岑樱有些失望:“那你为什么不处罚薛崇呢?你已经做了皇帝了啊,还是说,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在意那几十条的人命吗……”

  她想起周沐告诉她的那些名字心间便一阵阵地抽疼,那些苍白单薄的名字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是一个个关心她爱护她的活生生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争斗要把乡亲们扯进来。

  嬴衍密长眼睫在烛火里微扇了下,面上并没什么情绪:“定国公府毕竟是太上皇的旧部,根深蒂固,一时不好拔除。”

  “你再给朕一些时间,朕必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之前,又为什么骗我?”岑樱眼角酸涩得要裂开,却固执地不肯掉眼泪,看着他烛火阴翳下稍显阴郁的脸,一定要等个答案。

  “告诉你,有用吗?”嬴衍容色淡漠,扶住了因悲痛而摇摇欲坠的她,“已往之不谏,来者之可追。事情已经发生了,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将敌人一击致命之前,只能蛰伏。”

  “清溪村之仇,朕从未忘却。早晚有一日,朕会让薛家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而赔命。你又在担心什么?”

  他微皱眉宇,心间其实是有一些烦躁的。

  他自幼生在皇城里,见惯了死人的事。京中大臣反叛动辄夷族,他治过人死罪,也亲手杀过人,甚至每一年秋决问斩都是由他亲手勾选死刑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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