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有几个伙伴,司偃不怎么面熟。
只见她们几个往那边一坐,叫了两壶好酒,又唤了小倌来唱曲,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身处烟花之地,聊的也是男人。
司偃失了观察的兴趣,将头扭回来。
突然又听那边有一人笑得有些隐晦:“杨姊向来性情体贴,讨男子喜欢,怎的今日竟不近男色了?”
她酌了口酒。
那边有道温和缓慢的嗓音响起,应当是那杨运达。
“朱妹不可打趣我。”
“杨某只是,心疼那些男子,身不由己,遇人不淑,或遭公爹虐待,或受妻主羞辱,便不忍之极,宽慰几句罢了。”
“谈不上讨人喜欢。”
那被她称为朱妹的女子大笑两声:“杨姊这话说的,忒体贴了!我等便没这样的本事,能叫那小公子新夫郎什么的倾心相待。”
她说着,又问道:“你上次瞧病的那个侍君,…府那个,如何了?”
她话说得含混,司偃没听清到底是谁家侍君。
只听那杨运达叹了口气。
“实在是可惜。那位郎君,我只是怜他遭妻主冷落,以至于受人陷害意外小产,多加宽慰了几句……他便要与我私奔。”
“嫁妻随妻,更何况我乃医者,怎可淫.人后院……”
“杨姊忒坏了,既不打算负责,却还要叫人倾心!”旁边的人一阵笑闹,有人问她:“那这郎君你睡过了没有?滋味如何?”
杨运达仍是那副温吞语气:“刘妹此言实在是冒犯了那位郎君,我二人只是神交而已。”
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那便是他那物件勉勉强强,不能叫杨姊满意了!”
“确实!遇见满意的,杨姊都会说'那郎君神仙般的人物,你们休要乱说,叫人听去了坏了他的名节'呢!”
杨运达不承认也不否认,任她们嬉笑,给自己倒了杯酒液,缓缓咽下。
司偃听着她们污言秽语,只觉脏了耳朵。
她索性站起身来,穿过横廊去栏杆处吹风。
待楼里哄地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她才转过身,有些急促地回去。
金风出来了。
他今日挂牌,又要给客人们扔绣球,总不好只坐在屋内等着。
司偃不错眼地望着台上那人。
一袭薄纱罩着身子,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下面的女人都像是疯了一般自怀里掏出银子往台上扔。
她笑了笑,也取出枚金珠,指节一弹,丢到台上去。
她日日都来,可即便是豪掷千金,那别人都能尝的美味,却单单不给她尝。
一会儿那些金子银子收回去,上面若留着她的印子,那金珠还要被龟公不甘不愿地还回来。
她只能日日守在这里,瞧着人挂牌子卖自己的时候,才能看个几眼。
然后便在铺天盖地的酸意之中,看那人跟着旁人上了三楼。
司偃苦笑两声,端起酒壶直接往口中倒。
那边原本已不甚留意的几人,似是因为这边视野更好些,靠过来不少,议论的声音又钻进了司偃耳朵里。
她有些烦躁地蹬视过去。
可那几人明显兴致高昂,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
里面姓朱那人咂咂嘴:“这金风,身段样貌,真是堪称人间尤物!”
“只可惜我等,平日里一夜千两出不起,今日一夜十两竟也出不起,只能在此处多看几眼,勉强饱个眼福。”
有人应和:“是啊!我等不像杨姊那般有本事,行医时顺手便能尝一尝鲜,平日里总是回家与那黄脸公对着,肠子都能呕出来。”
杨运达语气听不出什么大的情绪,但司偃注意着她,不难从她面上看出几分得意。
“刘妹不可如此说,医者仁心罢了。”
众人又是艳羡:“你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