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漠人也楞了,半晌,才笑了一下,可面上仍是抹不去的尴尬:“我今年不过二十岁。”
兰十五仍是那副端方模样,声音也并无什么波动:“那真是抱歉,只是没见过像您这般,心急的人。”
急得二十岁就长成了四十岁的模样。
那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兰十五没什么表情地转回脸来,对上君韶的视线之后,又温柔地笑了笑:“妻主,我们去别处吧。”
君韶仍是木木愣愣的,听他说走,便转过身一同出去了。
直到出了门,她才回过神来。
“十五,你……”
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呢?
之前那个温温柔柔,又可爱又可怜,她一不看着就会被人欺负的十五,怎么突然就从小白兔变成钢牙兔了?
这小嘴叭叭的,把人说得嘴都张不开,真的是她那小可怜夫郎?
君韶将人拉过去,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应该没有被调包,她之前嘬出来的印子还在呢。
兰十五任她打量着。
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些怕的,怕妻主觉得他刻薄,怕她只喜欢自己温柔可人的一面。
可两人既然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那他真实的模样,也该展现给妻主看看。
他自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不刻薄一些,怎可能将自己护个周全?
君韶定定地盯着他看,一寸一寸的,像是在重新认识他。
她一直未曾开口说话。
兰十五那一点点的慌乱,也随着她的沉默,越发地泛滥开来。
他心跳得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妻主……”
君韶像是才回了神。
她拉了兰十五一把,两人贴住了街边。
一辆马车自二人方才站的地方过去。
兰十五被君韶半抱着,两手紧紧扣住她的腰,神情间有些忐忑。
君韶朝他身后看着,见那马车离二人远远的,这才放下心来将他松开。
随后,一转脸她便喜笑颜开。
“十五,你真厉害!”
兰十五那一点忐忑,顿时便化成了疑惑。
什么……厉害?
君韶方才的木楞早已不见,她消化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现在竟十分兴奋。
“本王老是担心你好欺负,怕别人让你受委屈,却没想到你倒是有些自保之力的!”
在京中,男子之间斗来斗去的,无非就是嘴上功夫,十五有这些把式,最起码吃不了亏。
那她在外领兵,也算能放心一些了。
兰十五本是有些害怕君韶嫌他的,可君韶这几句话说出来,再多的害怕也变成了暖意。
妻主她,见了自己不体面的一面,不仅没有心生厌弃,反因他有自保之力而开心。
这般纯然为他好的心思,怎么能叫人不爱,不感动呢?
当年喜欢上妻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此生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他开心极了,忍不住便笑起来,轻轻偏头靠住了君韶的肩头,原本环着她腰的双手,搂得愈发紧。
君韶抬手摸摸他头发。
十五他到底还是个好欺负的小粘包,只是嘴上厉害几分。
骂了人还怕自己嫌弃,未免也太可爱了些。
妻夫两人心中都暖洋洋的甜丝丝的,迎着夕阳,瞬间竟有了种经年已久,共赴白头的感觉。
可突然,自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们。
“两位可否往旁边挪一挪?日头要落了,咱家的夜宵摊子也要摆在这儿了。”
君韶扭过头去,见面前正站着一对老妻夫,推着车,装着要卖的东西,正等在她们二人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