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韶点点头:“旁边候着。”
林三行了个军礼:“是!”
如今确认了那边山头上的匪徒实为伪装过的兵士,这匪便没有剿的必要了。
君韶差人连夜将那百余人叫回来,一边询问林三营中的情况。
一番对话下来,这才得知,原来自一月前,王凡便突然自营中抽人,轮流去前面山头拦路劫财,每队一百人,去十日,回来再轮换。
劫来的金银财物都流入了都尉府,最终不知去向。
因着营中生活清苦,去外面当匪徒油水不小又自在,营中的兵士几乎是争抢着去轮换。
君韶问林三:“都尉可要你们劫财之后,杀人灭口?”
那日她一时情急救下兰卿一家给自己招惹了麻烦,就是因为匪徒要害命,不得不救。
林三摇头:“都尉只叫我等劫财,若是有看出端倪的,才灭口。”
君韶沉吟。
看来,兰氏一家,是因为有人瞧出了匪徒身份不对,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她脑中瞬间闪过那家家主兰亭的身影,清瘦,端方,面色冷沉不爱言语,双眼中却满是精光。
是个人物。
她没空闲谈多想,忙得如同个踮着脚的陀螺,安排了各个教头管着手底下的兵照常休息操练之后,又领了一个小队,同叶律回了城里,连夜去抄都尉府的家。
王凡被捆得像个要上杀猪凳的猪,哼哧哼哧喘着气,被拖去指认窝脏地点。
从月色皎洁到日头高起,又从红日当空到满天星斗,整整三日,都尉府大门口如流水般一箱接一箱搬出小山般的红漆木箱,打开一看,满满当当不是金银就是珠玉,更为雅致的还有精心保存的古玩字画。
这一府抄出来,比她安王府都有钱!
君韶叫人去贴了榜,只说是官府剿了匪,追回不少东西,通知被劫过的百姓前来领回自家物品,若有家中人口被杀的,郡府酌情给予补偿。
王凡被当成死猪拖来拖去一晚,水米未进也不得休息,身子本来便已虚浮,现在连说话都困难。
君韶一把揪住她领子:“王都尉贪了不少,可知道四大粮仓里的粮食,去了何处?”
都尉府里只存了钱财,并无多少粮食留存,想来那些粮食都是叫她偷卖了去。
若是只是低价卖给了本国的粮商,那还可以追回,可若是卖给了不该卖的人……
王凡出气多进气少,“都、都卖去了江南,卖给了粮商。”
君韶细细问她:“都有哪些富商买了?买了多少?”
王凡想是意识都有些不清,编瞎话也编不利索。
“卖给了兰家、顾家,汤家、楚家。兰家买的最多,买了两座粮仓,其余三家平分了两座……”
“那卖来的银钱呢?”君韶追问。
“给、给……大人了。”
“什么大人?”
君韶又问,王凡却是已晕了过去。
她冷哼一声,“来人,泼醒。”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王凡一个激灵又睁开了眼,一睁眼,仍顺着先前的话大声辩驳:“都卖给兰家了!都卖给兰家了!”
君韶眉头皱起,“兰家……”
“大人明鉴,兰家并未大量购买粮食!”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引得君韶回头看去。
“是你?”
面前之人竟是兰亭。
她朝着君韶深深一揖,“见过安大人。”
君韶楞了下,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她躲兰卿的麻烦,故意给自己起了个假名。
她摆摆手,“不必多礼,兰先生此话怎讲?”
兰亭语速不满,却是句句清晰。
“草民便是江南兰家的家主。几月前,确实有人联系过草民,愿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大批粮食。但草民家中主营丝绸产业,粮食虽有涉及,却非主业。且这批粮食来路不明,数目巨大,草民并不敢买,便回绝了那人。”
“还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