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韶忙侧身去轻轻按住他的眼角,声音放得极低极柔。
“好阿栖, 都是我的错。”
“为了揪军中的探子, 为能及时向京中递信……”
兰栖摇头:“离京后皇姐向我告知过。我能理解妻主, 只是……只是心中实在难受……”
他曾距她那么远,好不容易离得近了,却又要失去她。哪怕这并不会发生,只是个可能,他也经受不住。
君韶心疼地将人抱住,“舟车劳顿你定是累了,我们先去帐中,你且躺一会儿。”
兰栖自然全听她的,有些羞赧于自己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哭泣,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忙不迭点头。
“好。”
君韶朝他一笑,突然便弯腰将一手搭在他腿弯。
!
兰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忙要推拒,却是动作不及,被君韶没怎么花力气便打横抱起。
“妻主!”
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能做这样的、这样的亲密举动!
君韶一一瞪视过那些胆敢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兵士,和某些面带调侃的将领。直到所有人都乖顺地不再朝这边偷看,她才轻声安抚兰栖。
“好了好了,没人敢看咱们了。”
兰栖无法,只好任由她抱着,只是羞得把一张脸全藏进了君韶肩窝。
君韶顾及他身子,不敢大动作,脚下步子又快又稳地往主帐那边而去。
可走着,却是突然被一名哭得狼狈不堪的男子拦住。
君韶认识他,这是兰亭的夫郎。
可是,他拦着自己,是想做什么?
君韶下意识便皱起眉。
“兰主君有何事?”
洛伊南不住拭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可是一双朦胧的泪眼却是黏在兰栖身上扯都扯不下来。
“草民、草民能否跟随殿下与王君,去帐中一叙?”
一叙?叙些什么?
君韶此时满脑子都是阿栖路途遥远辛苦极了,需得好好休息,并不想叫人打扰。可是兰亭方才为军中捐了粮食,自己不好转脸便拒绝她的夫郎……
兰亭走过来,将自己夫郎揽住。
“殿下恕罪,内子只是见到王君,心情激动,有些失态,还望殿下恕罪。”
“草民便不打扰殿下与王君,待王君休息妥当后再行拜会。”
她着重咬住了“休息”二字,君韶听了不由满意,点过头之后,便抱着夫郎离去。
而洛伊南,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再急,也该先叫人好好休息。
他忙擦干净眼泪,拉住兰亭的手臂。
“那我们明日再去拜访,今日、今日先准备些东西。此次出来,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带,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
兰亭缓声安抚他:“你不是戴了两手臂的镯子?”
洛伊南喜欢玉,又爱送小辈东西,平日里便没少往两手上戴镯子,青的白的,和田产的,南夷产的,见着心喜的小辈便从手臂上退下来一个镯子送人。
洛伊南听了,忙拉着兰亭要回帐子。
“我这便回去把镯子都取下来看看,把品相一般的拿出来,好的明日全送过去。”
兰亭一边顺着他走,一边轻声开口:“若是王君只是单纯与我长得像呢?”
若是她们的孩子确实已在十五年前便夭折了呢?
洛伊南身子一震。
他并非没有这般想过。只是,王君与妻主长得有七分相似,即便不是她们的孩子,也算是天大的缘分。
若是王君不嫌弃……能多叫他进京来看看也是好的。
兰亭清楚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走了两步,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