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予澈眼神坚定, 俊秀的面容与荆皇有几分相似, 荆皇越看越来气。一个劲儿拔出自己用的利剑架在了荆予澈的脖子上, 言辞激烈,话语之中是掩藏不了的怒意:“逆子,你该知道语枫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你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荆语枫一直被荆予澈按在怀里,利剑的寒光一闪,自是没有躲过她的眼睛。她生怕荆皇真得痛下杀手, 于是从荆予澈的怀里挣脱,端正跪在了地上,朝着荆皇磕了几个响头:“父皇,枫儿也心仪七哥。”
荆皇眼睛发红,手一抖,那把剑直接落到了地上。
身为帝王的他比任何人都敏感,他这对儿女之间的异常他也早有察觉。本来他们在一起倒也无妨,可是荆语枫是他同门师妹的女儿,师妹临终之前托孤于他,他自然不会让这个小女孩没名没分的长大,所以将她带回宫后就给了她一个公主的封号。没想到如今这封号竟成了她最大的羁绊。
他们是皇室的皇子、公主,即便没有血缘关系,贸然结为夫妻也会惹来天下人非议,给皇室蒙羞,而皇室的动乱必将引发国之动乱。
荆皇心中矛盾,寄生于体内多年的蛊虫在他身体里蠕动着,一种极为不舒适的感觉涌上来。他捂住胸口,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刚刚还在为自己命运担心的荆予澈荆语枫一见到荆皇这个样子,都忙不迭站起来一左一右地搀扶住荆皇。
荆语枫还以为荆皇是被自己和兄长气成了这副模样,心中的愧疚化为一阵酸涩,忙抽噎道:“父皇,都是儿臣不好!”
荆皇甩开二人搀扶着他的手,捂着胸口捡起落在地上的剑。这一举动吓坏了荆予澈,他几步迈到荆语枫身前敞开双臂去挡那把剑。
“父皇,别伤害枫儿,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叶丞相那边,儿臣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荆皇眼神凌厉,仿若只有手刃了眼前人才能解恨。他一脚踢在荆予澈的小腿上,荆予澈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立即瘫软了下来。当他重新站起来时,那把剑已经朝荆语枫刺了过去。
他失声大吼:“不要!”
而此刻,荆语枫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自己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养育她多年待她比待亲生女儿还好的父皇居然要杀了她。
也许,这种说不出的心情叫绝望吧。
荆皇少年时期也习过武,出剑亏快准狠,语枫闭上眼承受的那一刹那,那一把剑已经刺了过来。
片刻之后,语枫睁开了眼睛,她还是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而随之落地的是她头上戴着的象征大荆朝公主身份的紫金头面。
珠翠落地之声更为清脆,经利剑挑落,那公主凤冠上的东珠很快散落,滚向四面八方。
在宫外的时候,她也是女子装束,但不会戴这些象征身份的累赘,回到宫里后却不得不重新戴上,压在自己的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荆皇将那凤冠挑落后,她只觉得头上轻了许多,而一头头发因为少了压发的头饰也很自然地披散下下来。
荆皇再次将剑仍在了地上,郑重宣布:“荆语枫,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大荆朝的公主,更不再是朕的女儿。”
荆皇于她有养育之恩,如今只一句话便断绝了他们的父女关系,荆语枫心中涌过一阵酸涩,荆予澈深思过后终于明白过来,朝着荆皇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父皇成全!”
尚在悲伤中的荆语枫终于反应过来,对她的父皇又多了几分敬意。他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她不再受身份约束,能与他在一起。
荆语枫跟着道:“语枫多谢父皇成全!”
荆皇紧紧捂住胸口处,按捺住再次吐血的冲动,然后道:“你们先回吧,让我一个人先静静。”
他们的父皇果然是个好父亲,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成全了他们,荆语枫越想越开心,眉宇间的笑意更甚。
他们二人离开后,荆皇也没让人进来伺候,而是将自己关在了这承庆殿内。
一切都和他师父在世时占卜的一样,可他就是没法阻止。那么,如果真按先师占卜的话,他们再过几日也会遇到雨的。
这时候,藏在承庆殿内帘子后的人终于吹起了控制控心蛊的玉笛,乐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总是带着几分哀怨。
一听这声音,荆皇的举止却更癫狂了,他立即捂住了耳朵,忍受着身上极重的痛苦。这么多年来他早将自己身中何毒、以及操纵玉笛之人弄出来,只是寻不到解药,而他自己也并没有完全控制,所以一直忍耐,没有说出来。
他吼道:“楼昭惠,你装神弄鬼这么久,是时候出来了吧?”
太后楼氏也不隐瞒了,一边吹着玉笛一边走出来,唇边笑意明显。
第74章 动乱
楼昭惠径直走到荆皇的面前, 放下了手中玉笛, 看着荆皇一副痛苦的样子,心中颇为自得:“荆子政, 这么多年来身体里钻着一只蛊虫,肯定不好受吧?”
荆子政不愿在楼昭惠面前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左手捂着胸口处, 感受着蛊虫蠕动带来的痛楚,右手直指眼前这个中年女子:“楼昭惠, 这么多年了, 我还是没能让你控制, 你肯定也不好受吧?”
楼昭惠哈哈大笑:“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蛊虫在人体内是会成长的,它越长控制人心的能力也就越强,纵然你意志力再强,只怕此刻也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了吧?”
楼昭惠说中了荆皇担心的事,荆皇一时气急又吐出一口血来:“ 朕不会让大荆朝断送在你和荆子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