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予寒抱着肩膀处受伤的梨汐, 因为船只上还有别的男子,荆予寒不好直接揭开她肩膀上的衣服, 于是他撕开了自己衣物的一角贴在了她肩膀的伤口处,暂时止住了血。
身后的人越逼越近。
荆予澈奋力划着,可还是没法和身后那一群黑衣杀手相比。
而前方, 则到了岷江的分流处,支流有三道, 比现在的这条主道狭窄得多, 如若选择得不好, 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人趁机堵死。
在他们选择路线的时候,忽然间有个渔夫从最右侧的支流出划船而来,见荆予寒等人被身后的一群人紧紧追赶,他略略压低了自己头上戴着的斗笠,而后划船到了荆予寒他们的旁边:“诸位, 请随老夫走这条路线。”
荆予寒自是不相信:“你我素不相识, 为何会为我们指路?”
身后的一大群黑衣人已经逼近, 老渔夫只道了声:“来不及了, 殿下先走!”渔夫放下手里的船桨,使出轻功,一脚踢在荆予寒的船只上,他们的船只随即向前方九曲湾行去。
荆予寒尚在犹豫之中,荆予澈已经来不及思考:“哥,不管了, 这后面是一群人,我们也是九死一生,不管这人是何人,此次我们也得试一回了。”
荆予寒朝他点了点头,荆予澈这才拿起船桨接着划了起来。
渔夫独自一人划船到那一群黑衣人的面前,那些黑衣人已经忍不住拉开弓箭,很快就有很多箭矢朝这边飞过来。
斗笠之下的渔夫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可见他此时的镇定。紧接着,只见他左右手个抛掷出数枚烟雾弹,有的落在了江水中,更多的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船只上,一落下去就会迅速燃烧起来,那些人根本无从躲避,艰难地站在摇摇晃晃的船只上,有的因为被火焚着了已经自己跳下了水。
渔夫轻松打下方才飞过来的箭矢,迅速划船离开了。
等那些黑衣人恢复过来,眼前的江面竟连一丝涟漪也没有了,异常平静。
不过一会儿,荆予寒他们已经下船进入了九曲村,渔夫走在他们身前带着路。进村之后,他们很快到了一方清净的院落,都是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院落里种着一些北地少有的花儿,还扎上了一个秋千。渔夫的妻子和幼女已经站在秋千旁边等着了。
荆予寒等人在院中落座之后,荆予澈忍不住询问:“不知阁下是何人,你为何要救我们?”
荆予寒他们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渔夫不禁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一些,这才用低沉的声音回复他们:“不是我想救你们,我只是不想你们双方在岷江江面作战,脏了我岷江的水。我们九曲村的人一直住在江边沙洲,靠这江水为生,怎能让你们坏了这一江好水。”
很明显,荆予寒不相信他说的话,在他说完后不久,他就接了话:“您还是有事瞒着我们。照您这样说来,你救下我们只是为着护着岷江水,可是方才情势危急之下,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一见到我,喊的是‘殿下’。”
渔夫这才摘下戴着的斗笠,斗笠之下的容颜颇为清隽,即便渔夫已至中年,也还可窥见他年轻时的几分神韵,只是额头处的刀疤也颇为醒目。
渔夫摘掉斗笠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一等护卫的令牌递到了荆予寒的手上。
荆予寒和坐在自己身边的梨汐面面相觑,梨汐也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护卫令牌,两枚令牌的纹饰图案大抵类似,只是梨汐是女护卫,令牌上的雄鹰图案换成了木兰花。
荆予寒将两枚令牌放在了一起:“原来你曾经也是宫中护卫。”
渔夫也以宫中的礼仪朝荆予寒行了一个礼:“臣许九章参见太子殿下!”
许九章的女儿年龄比蓝月谷的陶然还小些,一见自己的父亲朝别人跪下了,奶声奶气地道:“阿爸!阿爸!”
许九章朝妻子看了一眼,她立即会意,将女儿带回了屋内。
宫内必须遵循法度,荆予寒没法不去接受他身边亲信之人朝他行礼。但是在宫外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他亲自将许九章扶了起来,还搀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许护卫不必多礼,今日多亏许先生相救,我等才能死里逃生。”
许九章可禁不起大荆太子的道谢,又连忙施礼:“殿下,虽然我许九章早已远离宫廷隐居江湖,但是陛下当年的知遇之恩我是不会忘怀的,而且我隐居此地本来也就是陛下当年的安排。”
荆予寒纳闷;“父皇的主意?”
许九章点了点头:“不错,当年陛下亲征青瑶一族过后,曾在此处歇脚,可是那几日他忽然又心情大变,说是自己不该枉杀青瑶那么多无辜的人。”
荆予澈正在替荆语枫摘着院落中的鲜花,听到这句也不自觉地插了一句:“真不知道父皇当年是中了什么魔咒了,居然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可是后来他一直严令禁止宫中人再提这件事,连我们也不得而知。”
许九章返回了屋里取来了一封信,递到荆予寒手上之前又说了句:“这是一个月前陛下托人送到我手上的,说是到时候让我转交给太子殿下。只是殿下晚了一个月才到这里。”
荆予寒接过信封刚想拆开,许九章又阻止了他:“据陛下的口令,殿下得在到了滇国属地才能拆开这封信。”
真不知道他那个父亲又搞什么花样,荆予寒收好信才解释了一下来晚的原因:“我也想早点赶到滇国打探情况,现在朝中危机四伏,根本不知道有那些人在和滇王秘密来往。只是,一个月前我不小心到了青瑶遗民隐居的蓝月谷,青瑶一族对荆朝皇室恨之入骨,我等还差点丢了性命。”
许九章万分庆幸:“幸亏殿下没事,否则只怕蓝月谷里的青瑶遗民又会遇到一场灭顶之灾了。”
荆予寒自是明白他话中意思:“堂堂大荆的太子若真在那个地方殒命,整个大荆朝都不会放过他们。”
许九章在民间生活得久了,之前那一套忠君的观念已经有所淡化,他现在更为关心的是民间百姓的生活,这番他便忍不住替蓝月谷里的求情:“殿下,青瑶一族本性不坏,蓝月谷里无意伤了殿下,还请殿下宽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