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太久,她突然觉得一股温暖包围了自己,下坠的速度也变缓了,再睁眼,便是碧色一片。那碧色落地,凭空生出一抹桃红,景色逐渐清晰。
柔风吹过,悬崖边参天的桃树窸窸窣窣落着樱粉色花瓣,卷起又落下。
她看到那桃树下立着一个白色身影,想仔细看,步子却如钉子钉住般无法挪动一步,她瞪大眼睛,可周围的景色又在一瞬间如塌陷般,轰然落下。
她动不了,叫不出声,只能徒劳的看着那抹白色消散。
再回过神来,面前是染着污血的黄土地,她还没从上一个梦境缓过来,骤然换了地方,呆呆地看着地上。鸦在半空盘旋,嘶哑着嗓子叫。
她举起手,突然感觉到重量,偏头看发现手中的剑不断滴着血,直觉告诉她那是妖的血,自己洁白的袍服被污血和泥土染脏,但她不介意。
“岑昭。”身旁有人叫她,她抬头看去,是那个笑眯眯地师兄,他显然状态也不太好,脸颊被划破,血干在上面。
“别发呆,马上就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她心中感觉安心许多,师兄注意到她脸上的污血,想伸手用拇指拂去,可手才刚伸出一半,岑昭注意到面前的师兄瞳孔倏忽放大,扯着嗓子大喊“小心身后!”
一阵天旋地转,她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力推出,踉跄几步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情急之下拿出佩剑斜插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连忙喊:“师兄!”
她师兄费力的挥舞着剑,左手快速结印施法,在他面前的是体型大过他数倍的妖。
不,那已经不算单纯的妖了。
那妖身上隐隐散发漆黑的气息,已然是入魔了。
这已经超出了岑昭的认知范围了,她握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师兄逐渐不敌,他大喊岑昭让她快走,去叫人来,岑昭连忙点头,但脚却沉的抬不起来,她急得要命。
突然,脚能动了,可梦境逐渐褪色,岑昭还没回头,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腾!”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古树,也没有妖,更没有师兄,是安安静静的她的住宅,熟悉又安心的环境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岑昭自觉不对劲,近些日子做梦的次数实在是太频繁了,频繁到已经让她有所不适。
她清楚的记得,并没有见过那个古树,那样的树若是遇见一次,必不可能简单的忘却,她确信自己的记忆并没出现问题,有的可能就是:
这是谁的梦境,那个白色身影又是什么。
远处传来的鸣钟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索性将这些先放在一边,今日便要启程去金岭镇了。
她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想没想到自己还有特殊待遇,因着辈分不同,她可以自己出行,不必同茯苓他们一起,这确实省了她不少麻烦,尤其是在她出去看到趴着小憩的小老虎的时候。
与此同时,远方的主阁中,茯苓半跪在洛水秦面前,眉目中满是得意。
“师父,此行徒儿定不虚此行,让岑昭吃尽苦头,徒儿提前打探过,金岭镇地下有炎火,地表不稳,若是哪里不小心掉下去,绝无活路,而且那里的妖多耐热,这炎火上身,妖不死,她岑昭也必死。”
洛水秦躺在贵妃榻上,沉默半晌,“我可没教给你这个。”
茯苓一愣,遂即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说:“这当然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师父全然无关,徒儿只想为师父解忧!”
洛水秦这才满意些,“下去吧,过会儿我去左执事那里给你拿个护身加持符,别没做成事,把自己折在那里。”
茯苓欣喜,“多谢师父!”退出洛水秦寝殿,但表情在转身的一瞬便凝下来,疾步走向主阁外的大片竹林中,有规律的敲了几下竹子,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是茯苓后还四顾回首。
茯苓皱着眉,“只有我自己,快点出来!”
那人这才走过来,小声的说:“我已经让人通知过去了,就等咱们到金岭镇了。”
茯苓将信将疑,“你确保不会被别人知道?”
那人拍拍胸脯,让她放宽心,“自然,我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不过说起来你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连自己的同僚都不放过,还是你小师叔,那可是妖啊,你这都敢骗?”
茯苓狠狠瞪了他一眼,“仔细你的舌头!我做什么事与你何干,你只需要听我吩咐就行了,出去把嘴给我闭紧了,不然别想活着回来。”
说罢,将一包碎银丢给那人,转身就走。
那人拿着碎银掂量一下,确定给的数对,对着茯苓远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蛇蝎毒妇!”
而洛水秦在寝殿中左思右想,最后让人拿了些仙果包起来,走向左执事所在的寝殿。
门口的守卫看到她行李,刚想回头通报却被洛水秦阻止了,“不必打扰师兄,我自己去就行了。”
守卫为难,他接到的命令是无论谁来都要通报,洛水秦温柔地说:“我是司定监护法,还能害执事不成,若是执事怪罪下来,你便说是我说的。”
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上了,守卫无法再说什么,只能让洛水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