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他托着都觉得重,岑昭是怎么做到带着这些兵器跟空气一样,行走完全不被干扰,他看向岑昭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敬重。
这传说中的小师叔不仅有过人之姿,还是个奇人。
在岑昭离开后,他同身边的人问:“小师叔是谁的徒弟来着?”
“执事大长老的徒弟,怎么了?”
托着兵器盘的人恍然大悟,“那岂不是就是左执事的师妹!”
同僚拿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他,“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叫小师叔?”
“我记得有个传说,就是左执事在年幼之时,曾和两人组成一组,三人在同龄人甚至高阶弟子中都所向披靡,不会其中就是这个小师叔吧?”
同僚想了一下,回答:“不可能,这小师叔没有什么法力,直到现在还是初级弟子,更何况十多年前的一场灾祸,当时许多人折损在那时,我记得其中就有左执事的同门,应当都在那时陨落了。”
托盘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点点头表示认可。
将所有武器上交的岑昭跟随着守卫上了主阁,她不是没想过留几个暗器,对她来说常年暗器伴身,就连就寝也不离身,但此时觉得没必要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守卫居然将她领到刑罚课,她轻轻推了发髻,这个小动作显然被旁边的人看到,“小师叔可是有不便?”
岑昭摇头,“无妨,发髻松动而已。”
刚一进去,门就被重重关上,黝黑的刑罚课传来几个苍老的声音。
“宗阁岑昭,违背戒规。”
“执事大长老弟子岑昭,同妖族里应外合,愧对司定监!”
“当斩!”
第13章
岑昭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下意识想了一下额间的血契以及手腕的青玉铃,快速思索应对之策,她只有五成把握,主阁不知晓此事。
血契并非他人可以试探得出,须得契约双方在场,还得是双方都体力不济需要对方的情况下,不说后者,单前者便不符合,主阁若无完全把握此刻定她罪,荒谬至极,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恐吓她罢了,想让她自己承认。
这种事主阁也不是没做过,当初她从外九死一生回来,丹田又被毁沦落此番境地,主阁有些觊觎他们师门位置的人没少落井下石。
什么脏水都敢往他们身上泼,好在师父和师兄护着她,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策,而她恰好一身武功傍身,又有着不俗的记忆,被调任宗阁管理卷宗。
如果曾经的岑昭只觉得主阁冰冷,那么之后的岑昭便是觉得主阁腐败之至,就像一座金碧辉煌的高楼,内里却已经烂的透彻,从根里的腐朽慢慢吞噬了这幢屹立百年的高楼,坍塌只是时间问题。
追求地位,一味慕强,贪欲一生便如火卷过草,形成一片星星燎原之势,不能回头了。
周围苍老的声音环绕,其中有多少藏起来的恶意,岑昭从前便领教了,现下她只觉得烦,这群欺软怕硬的人,永远都只会在背后插刀,宗门真遇见事时,又有多少人敢正眼看过人。
“宗阁岑昭,何故不言!”
岑昭内心嗤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烦请主阁说清楚我岑昭究竟是犯了哪条戒规。”
环绕的声音逐渐停下,偌大漆黑的屋子安静的连针掉落之声都能听清,气氛也逐渐变得严肃,让人胆怯,但岑昭的脊背笔直,长发梳起,玉冠衬得墨色长发如绸缎般光滑,即便是从外面经历生死浩劫,她也是这样,永远要都是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若是别人甚至不会知道,她如何在路上既逃命,又带人,回来之前还会整理衣襟,从善如流。
半晌,从黑暗中走出一位老者,老者身躯佝偻,但眼迸发出精光,扫到人身上,让人直想起暗处吐着信子嘶嘶作响的毒蛇。
“里外勾结妖族,乃头等大罪。勾结妖族,残害同族,更是死罪!你若是认了,还能从轻发落。”老人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声带被尖锐的石头磨砺过后。
岑昭确信看到杜夔的只有那只妖,茯苓当时已经不省人事了,至于残害同族?她跟那老人对视,丝毫不畏。
“我何故有罪?认什么罪?”岑昭道。
那老人猛的一敲拐杖,法力压迫从四周扑面而来,叫嚣着,岑昭觉得全身上下似是千斤重,这压力迫使着自己跪下,但她不能跪,她不仅不能跪,她还要一直站着看着主阁的这群老东西,是如何一步步坠入深渊,自寻死路的。
“金岭镇并无中级妖物,可你去了便出现,在东南大火残骸有符咒以及其他皆能证明属于你的物品,分明是遇袭,可你提前禀明主阁,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却直冲妖物而去,主阁因此陨落一名中级弟子。”老人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整个空旷的屋子都环绕。
“你既不敌,为何还要上阵?既不敌,为何在场你与洛水秦弟子以及陨落弟子三人中,那中级妖物为何又莫名其妙被杀?”
岑昭微不可察地皱了眉,“主阁的意思是,若是同胞遇险,我当第一时间不顾同胞死活回主阁复命,更何况主阁既知道我不敌,又怎知妖物是我一人所杀?”
那老人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巧舌如簧,那片地都是你布下的阵法,还是说你觉得他俩谁能布下你们师门的阵?妖物因受符咒加持兵器创伤而死,你是想说宗里还有人同你一样符咒加持,还有如此刀法?休得狡辩!妖丹呢?”
岑昭沉默一秒钟,妖丹好像让杜夔顺手吸收了,但她没记错的话,杜夔每次吸收妖丹都并非囫囵吞的,而是仿佛剥水果般优雅,先将妖丹捏碎,只取中间那点精华。她还笑他说一个妖还如此讲究,杜夔当时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妖丹若碎,精华如果不取,顷刻之间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