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之只是魔尊一缕残存的神识,看到岑昭失控第一反应就是想跑,但还没跑出去,就被一只虚空的手抓住,生生捏碎了。
岑昭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一瞬间的思考,踏地而飞拿起断水,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额间三叶花瓣骤亮,她抓住魔尊要消散的神识,将断水推了进去。
与以往不同的是,断水在接触到神识的一瞬间,开始碎裂,细细密密的纹布满整把剑。
魔尊此时化了原型,怒的大叫:“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换命!”
而那虚无缥缈的神识被抓住后,此刻越发明显清晰起来。
岑昭撕破虚空,将魔尊的主神扯了过来,以身为祭,融入断水,斩断魔尊主神,主神陨落,魔尊便会消散,永世不得复生。
岑昭没说话,手里的断水又推进去了一分。
魔尊知晓岑昭现在绝不可能回头,但也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计划付之一炬,身形不断变化。
先是云鹤之哭着血泪求她,又是榷稚哀痛的看着她。都对岑昭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面前的人突然化做杜夔,湛金色的眸子逐渐暗去。
“你若是死了,他也一样会死!”
岑昭看着他,只是看。
断水插入他的胸膛,大片大片的红洇成了冬日的梅,生了几分凄凉。
她笑着,将断水彻底送进去。
伴随魔尊滔天的怒吼,阎狱山的震动,以及断水的破碎,最终万籁俱静。
*
杜夔靠在妖界的古树下,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搭着,仰头看着飘落下来的花瓣,随手接下来。
花瓣落在他掌心中,化作尘,风一吹就散了。
刚才的大战耗费他太多心神,以至于他靠在树上假寐,并没看到来人,朦胧中感觉有人在他身边靠着坐下来。
“回来了。”他说。
“嗯。”
妖界的天难得放晴一次,山峦远处的余晖抬了起来,将妖界大半的天染成朱粉色,火烧云挂在那里藏住光明,云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交叠在一起。
“真难得,一千多年也没见妖界的天放晴过一次。”岑昭话很轻。
杜夔睁开眼也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一千年也不算很长,你是鬼我是妖,这么漫长的岁月,一千年也不过是个数字。”
他没说,这一千年来,他是如何在忘川河下盯着沉睡的人发呆,也没说一千年是怎么才能磨平一切情绪棱角。
两人无言,半晌,火烧云的颜色逐渐变淡,岑昭拍拍身上的浮土站起身来,杜夔猛的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
在看到她平静温柔的瞳时,他指尖微微一颤。
“我有点累,得去睡一觉,睡醒来找你。”
杜夔手指蜷缩,“你太慢了,我去找你。”
岑昭显然是没想到杜夔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对方继续说道:“双善的妖丹我已经让奉光保护完好,待几年过后寻到新生青雀自然会将妖丹融进去,只不过他不再是鬼车后裔,也不会有这些记忆了。”
她笑笑,“记不得最好。”
杜夔继续说着,他一向不是多言的人,可如今却想将一切都告诉她,生怕她来不及听到似的。
“司定监还是那个样子,挺好的,我去帮你看了。”
“忘川河下面你那个地方有点旧了,我也不好下去,我找了处深林洞府,里面住着绝对比那个地方舒服,而且不会有人打扰到你。”
说到这里,杜夔顿了一下,“等你睡醒,人间还在,我们去把你没放完的花灯放了。”
她笑着点头,像他挥手告别,他别过头去不看。
一身干脆利落衣裳的人走在后面,妖界的风吹来,随着落花一起化成了云雾。
*
一百年后深夜,某捉妖宗门。
少女咬着墨笔,牛皮卷纸上面是画的许多兵器图谱,油灯几乎快燃尽了,屋内的光线也逐渐暗下。
突然眨眼间,那油灯恢复亮度,窗不知何时被打开,夜风刮进来,那灯却亮的一点没受影响。
高大的男人靠在窗边,雪白的发格外明显。
少女显然是被吓到了,语气中略带娇嗔,“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男人将窗关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