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教皇压着愠怒说,“上次神明清洗之后,教廷好不容易可以用新的面目面对世人,我不想让教廷的名声毁在我手里。洛佩兹必须秉公处理,明白了吗?”
没想到教皇竟然丝毫不保全怀亚特·洛佩兹,那两名大主教瞬间窥知了教皇的意思。
“洛佩兹已经被押入萨克监狱,明天立即进行宗教审判。”教皇冷声说,“在人民开始讨论这件事之前就结束它。”
等到教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其中一人轻叹道:“洛佩兹这次大约是凶多吉少了,宗教审判庭……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
“滴答。”
“滴答。”
沉闷潮湿的地牢里在漏水,周围毫无声响,以至于水滴落的声音是那样空寂。
怀亚特被剥去了主教红袍,只穿着一身囚犯的白衣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冷然的面孔毫无变化,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尊石像。
水规律地落下,仿佛能一直滴到永恒。
“主教大人。”
一声轻唤从栏杆后传来,怀亚特抬起了眸子。
站在外面的是个穿一身土布衣服农夫样的人,他见怀亚特看他,便憨厚地笑了笑,动手开始撬栏杆上的铁锁。
怀亚特眉心震了震,“你在干什么?”
“我来救您出去,主教大人。”那人恭敬地说,“守卫已经被我们支开了,您放心,现在外面是晚上,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我……认识你?”
那人擦了擦手上的汗,“我家就住在您的教区里,您大概不记得了,闹疟疾的那一回,您给我家七个孩子送去了药。”
怀亚特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可以送我过去吗?”
“没问题。”那人爽快地说,“我家孩子的命都是您救的,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还不知道能过成什么样。”
门口的守卫果然都不在,那人猫着腰,送怀亚特上了准备好的马。
怀亚特看见黑暗里移动的人影,心下微微一惊道:“那是……”
“大人不用担心,”那人说,“都是和我一起来的。您快走吧,出城往东走,跑上四天就能避开教廷。”
“谢谢你。”
怀亚特似乎有什么心事,他感激地向那个农民笑了笑,说的话却很简短。
他用马鞭柄狠狠地一捣马脖子,马像利箭一般射入了黑夜里。
***
切茜娅是在昏昏沉沉里醒来的。
她微微一动,便觉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一般的疼。嗓子冒着干涩的血腥,耳朵阵阵嗡鸣,眼睛也是涩疼。
她挣扎了一下,才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她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
切茜娅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觉得视野清晰了不少。玛尔维娜的药力退去了一些,视力和听觉都在恢复,但是已经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切茜娅有些走神,不知道亚迈伊蒙他们那边怎么样了……这么久没有命运女神的响动,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重新将她囚禁起来了?……
“你醒了,切茜娅。”
切茜娅骤然回过神来,正见布雷迪走进房间里来,他侧腰上绑着绷带,那正是被切茜娅的匕首刺了的地方。
他从床头拿起一个苹果,缓慢地削皮,莹润的果皮一圈圈脱落下来,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切茜娅。
“尝一尝吧。”他说,“这是南方郡城进贡给王室的,很甜。”
切茜娅抬手打落了苹果。
那雪白的果子砰的落到地上,滚到布雷迪脚边时已经沾上了灰土。
“你想要干什么?”她充满厌恶地说。
布雷迪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地上的苹果,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小时候,”他说,“有一次特别想尝尝苹果是什么味道,于是我去店里偷了一个,连一口都没来得及咬,就被店主发现了。”
“于是我被他们抓起来用烧火棍揍了一顿。晚上我回到家里去,我母亲发现我身上有青紫的痕迹,以为我跟别人打架了,就又把我打了一顿,然后把我从家里赶了出去。”
他讽刺地抬眼望向切茜娅,“那时候是十二月的晚上,我只穿着一件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