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数不清的油画,画面内容大多描绘灾难降临时的人间惨状,隔着画面似乎都能听见人民的惨烈哀嚎。
切茜娅回头向身后看去,壁灯照着幽幽的走廊,越发显得鬼气森森。她赶紧加快几步跟上了亚迈伊蒙。
他们不知道绕了多少路,冷然的惨白月光从拱形窗里照射进来,切茜娅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亚迈伊蒙,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啊?”
亚迈伊蒙没有回头,“快了。”
他们转过一段路时,墙上油画内容变了,全部变成了一个黑发女人。
她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皮肤雪白,嘴唇嫣红,穿着中古时期各式各样的华丽裙装。女人鼻梁纤瘦,面颊圆润,胸脯丰满高耸,也是典型的中古时期的审美标准。
那时候的女人以修长手腕为美,她的衣袖设计都刻意突出了手腕,那过长的白色胳膊直挺挺伸着,很有些怪异。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神秘笑意,切茜娅盯着那女人的眼睛看。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幽光,大而黑的瞳孔中笑意潋滟,切茜娅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那女人的眼里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孔。
“切茜娅。”
切茜娅好像受到惊吓似的一回头,正见亚迈伊蒙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平静的说:“走吧。”
切茜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在转头看向墙上的女人,她的黑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她不敢再看,低着头跟上了亚迈伊蒙。
“这么多房间都是干什么用的啊?”
“没什么用处,已经闲置很久了。里面估计都是灰尘。”
过了这一段怪异的走廊,切茜娅跟着他走上了楼梯,亚迈伊蒙往前一指说:“这一段走廊上的房间,你随便选吧。”
在这种气氛诡异的地方,切茜娅哪里有什么选的心思,她打开第一间屋子的门说:“就这间好了。”
房门没有锁,亚迈伊蒙把手提灯递给切茜娅说:“你用这里面的火点燃蜡烛就好,房间里有浴室,所有的东西都随便用。”
“你回去不用提着灯吗?”
“神明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认识路。”
他们互道晚安之后,切茜娅看着亚迈伊蒙的身影消失在灯光昏黄的走廊深处,便缩回房间去关上了门。
房间依然是装潢华丽,各色的宝石镶嵌在家具上,黑色的昂贵天鹅绒披挂在房间里。切茜娅却觉得这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压抑氛围,好像让人喘不过气似的。
可能是天鹅绒的装饰用的太多了吧,她心里想着。
切茜娅想把身上的西服换下来,她打开衣橱,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衣橱里挂的都是中古时期的女式服装,那些蕾丝和金银线的搭配那么古老,可是衣服却如同新的一样,简直好像它们的主人才刚刚离开。
切茜娅不敢动那些衣服,她随手取了件样式简单的羊毛睡裙穿上了。
到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切茜娅觉得很疲乏,她简单了洗了个澡,就一头倒进了大床上。
这床褥子底下铺的是鸭绒垫子,切茜娅整个人都陷进了床里面。鸭绒垫只是她在历史书上看过的用品,没想到神殿里居然还布置着这么古老的东西。
鸭绒垫子躺上去很舒适,切茜娅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切茜娅蓦然惊醒,听见孩子哭声从外面传来。哭声在凄冷的夜里回响着,越发显得房间空洞寂静。
她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切茜娅拥着被子坐起来。那被子太过柔软了,给她一种朦朦胧胧不真实的感觉。
切茜娅侧耳细听着,的确是孩子在哭,而且不是在她这一层,应该是在楼下。
她慢慢走下床去,从抽屉里摸出来火柴,点亮了亚迈伊蒙的手提灯,小心拧开了房门。
走廊里的壁灯是一直不灭,昏黄的光照的走廊半明半暗,切茜娅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看,却忽然听见身后敲打窗户的声音。
一根长竹竿从楼下伸了上来,在她的玻璃窗上敲了三声。
“笃,笃,笃。”
切茜娅背后猛地蹿起一阵冷汗,瓦勒斯卡明明跟她说过,奥林匹斯山上除了神明没有别人,她可不相信三个神明中会有一个无聊到半夜拿竹竿来敲她的窗户。
更重要的是,“敲窗人”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习俗,那时候钟表还没有现在这样普及,人们需要敲窗人按时在户外用竹竿敲窗叫醒他们。
现在距维多利亚时代已经过去了好几千年,怎么还会有人在奥林匹斯山上敲窗?
切茜娅手心出汗,她竭力定了定神,觉得这座神殿怪异之处太多了。窗外的那个人要叫她起来,莫不是想让她下去看那个哭泣的孩子?
切茜娅提起裙摆,小心的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随着她走近了,那哭声听的越发清晰。走廊里的门都是一样的,切茜娅在一扇门前站住脚,这扇门微微震动,似乎正是那个哭泣的孩子在里面拍打着门。
切茜娅愣愣的看着那扇门,不知道该不该打开门。神殿里只有三个成年的神明,为什么会有孩子在深夜里哭?又有为什么会有人用维多利亚时代的习俗来敲打她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