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伸手摆了个“OK”的手势,车子行驶在夜色中。
白小灯在短暂的安静后,被车子两旁的路灯夺去了目光,特别是车子走上立交桥时,那桥上一排的小灯,每一次的闪耀让白小灯欣喜若狂,呼声迭起。惹得卷毛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笑着与她聊天。
接下来,白小灯开始了絮絮叨叨,从卷毛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车子,乃至这个城市的很多常识性问题。
下车了,她道谢时才仔细端详眼前的男子。满头金色的小卷儿,每一个卷儿都细软有光泽的,看起来特别像毛茸茸的长毛动物。他的脸应该属于小巧巴掌脸,长着一双不大,却圆圆的眼睛,竟然与头上的小卷毛如出一辙。从外形看,这是个可爱的男子,白小灯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我叫金隽,朋友都叫我卷毛。”金隽摸着自己的头发,笑着说。
“卷毛,好名字,适合你……”
“需要我帮你吗?”
白小灯想了一下,才说:“有,希望你别嫌烦。”
------------
第019章 重返地下室
金隽跟着白小灯走进单元大门,习惯性地下了负一楼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两排标准间,虽然走廊装着节能声控灯,即使亮了,也是昏暗着。因此,自打林角和张可可搬进来,林角就多花了几块钱买了个瓦数大的灯泡,踩着两个高板凳,自个儿安在两人租住的屋内。无视房东在门口不是撇嘴就是翻白眼,听不懂叽里呱啦的方言,但是能听出三个字——穷讲究。
来到一个斑驳的黄色木门前,白小灯说:“就是这里了,稍等。”
白小灯一直生活在窗台,并不熟悉如何来到这个昏暗的走廊,但是她竟然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她心里却为自己这个认知,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着失落——来自林角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推了推门,门没开。她转头看向金隽,说:“这个,能帮我打开吗?”
金隽疑惑道:“这是、你家吧?”
“当然是了!”白小灯直截了当大声回答着,按着门的手指不自然地弯曲起来,一下两下地敲着,接着小声说,“我不知道把钥匙放哪儿了……刚才我说了还需要你帮忙的……谁知,你还问东问西的。”
“如果这真不是你家,我要是打开了门,就是私闯民宅;如果真是你家,那没问题啊。”金隽心里明知,这就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她的举止不需要追问缘由,但是关乎自个儿底线问题,他是需要好好问清楚。
“你开吧,真的是我家。”白小灯拍着胸脯说道。
金隽再次审视白小灯,虽然她的话并没有信服力,但是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笃定。
白小灯觉察到他的不信任,说:“你有什么问题,开了门,我保证告诉你。”
金隽犹豫着伸出手掌,盖住圆形的门锁,准备施力。一阵厉声传来:
“这,这是谁在那个门口!?”
闻声看去,原来是房东张大美。她手持一个大号的环形钥匙盘,边缘一圈依次排列着形状差不离的钥匙。这些钥匙随着她的脚步,彼此碰撞着发出杂乱的声音。
张大美凑近了看,不由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后退几步,拿着钥匙盘的那只手指着白小灯颤抖着说:“这,这,不是林小姐……你不是,不是死了吗?我看到的,那滩血,我还没收拾……哎呀,妈呀!这是见鬼了!都出来看看啊!”她使劲摇动着手里的钥匙盘,呼呼啦啦的声音骤然在昏暗的走廊上想起,杂七乱八毫无节奏。
两边的木门七七八八地打开了,各种声音四起:
“张姐,你大半夜瞎吼啥……”
“闹鬼?什么情况”
“这年头不天天见鬼嘛!大惊小怪!要我说,房东你也是鬼,吸血鬼。”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女子,对着张大美翻白眼,说道。她是林角隔壁的租户,每天画着精致的妆容,白天的班可以不上,夜场必须去,她应该——是叫曹思思。
这来自身体的记忆,突如其来,令白小灯暗自讶异。
张大美似乎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说:“你看看,这不是林小姐吗?前两天,咱们都知道的,她死了啊。”
白小灯受不了嘈杂的声音,提高音量,对着张大美说道:“我没死,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
“那你从哪儿回来的?咱们大家伙儿都看到你被警察抬走了。”
“嗯,我只是安眠药吃多了,本来吓旁人的,结果吓到大家了。真不好意思。”说完,她迈着伤痕七零八落的脚丫子,往旁边走走,站在走廊中央,面对每个小黄门口的人,深深鞠下一躬。
曹思思上身倚靠着自己门框,双臂交叉,冷哼道:“行啦,大家都挺忙的,没人管你那些破事儿。有这功夫,把你身上的衣裳丢了去,脏兮兮的真是丢份儿。”
白小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自附身以来,还真是从未看过自己的穿戴,白T恤经历这几天已经皱巴巴的,紧身牛仔裤在奔跑时裤缝有点开线,竟然露出雪白的肌肤。现在自己代替林角活过来了,如果要查明真相,就必须交际,如果交际,就必须注意仪表。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略显局促不安,最后只伸出手,故作镇静,对张大美说:“张姐,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