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看他这副样子,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容安,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他终于注意到了妹妹的反常,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我……”
容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后把担忧的目光投向容衍。
在兄长紧张期待而又充满耐心的目光中,容安终于憋出了后半句话。
“其实……我知道她为什么不认识你。”
扑,通。
心脏都乱了一拍。
容衍的喉结莫名上下滚动,不由得涌出了一股莫名的直觉:妹妹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自己这五年来的心理建设尽数崩塌。
但比起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倒不如刨根问底来的痛快。
“你,你说。”容衍握紧拳头,紧张的心态全写在脸上,但他还是想知道答案。
容安见他准备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其实当年获救之后,父皇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找姐姐了……”
血嗜盟的人永远有他们自己脱身的办法,更何况他与杨挽签订契约的信藤未断,就说明她并没有死。
听到儿子在连续高烧时的梦呓以及容十二的描述,再加上杨挽对他儿子的救命之恩,老王爷自然不会弃她于不顾。
找到血嗜盟本部了解情况后,老王爷这才得知,原来天地玄黄四部的人,每次完成任务后都会被清空关于任务的记忆。
也就是说,当他再一次见到杨挽的时候,对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也忘了他的儿子。
“为了加强控制,也为了不留把柄,血嗜盟除了盟主、左右护法及长老外,所有人的体内都会被种下剧毒,来时刻提醒任务的期限以及……清除记忆。”
等容安说完最后一个字,容衍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向后跌坐在椅子上。
轰隆隆——
夜幕中猛然劈下一道惊雷,把黑色的夜空撕出了一道口子。
雨瓢泼而下,豆大的雨拍打着窗户,似乎老天也为这真相落泪。
容安默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地陪着他,深怕他想不开。
过了半晌,容衍的魂才回到了身体里。
“也就是说,她不记得我了是吗?”
容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容安还是低低地应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容衍抓着扶手摇摇晃晃站起来,苦笑连连,“怪不得你总是这么淡然,呵,傻子只有我一个罢了。”
他拖着沉重地步伐往门口走去。
“哥。”容安赶紧跟上,但容衍伸出手臂将她拦在一边。
“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容安对上了容衍空洞的眼神,平日里的光都被一片漆黑与死寂所替代。
他这般丢了魂的样子,让容安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就不该把真相告诉他。
容衍看出了她的自责,开口安慰,只是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如沙砾般粗哑。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必担心,让我静一静,好吗?”
听完之后的容安不再坚持,慢慢退后,目送他走入到滂沱大雨之中。
“愣着干什么,还不在身后护着殿下去?”她低声对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下令,语气里满是担忧。
希望经过这一次,他能真正地从阴暗中走出来吧。
毕竟失去了记忆的姐姐,真的就不再是当年的姐姐了。
希望他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容安对着黑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容衍走在雨中,感受着伤口沾水传来的疼痛,可比起自己破了洞的心,简直一点感觉都没有。
雨水顺着发丝、顺着脸颊落下,雨势之大,他甚至得半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路。
失去记忆。
她失去了所有关于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守着回忆走不出去,而她潇潇洒洒地继续下一个任务?
她的生活不缺我一个吧。
是啊,凭她的魅力,再多几个弟弟也不是问题,我有什么能耐成为她的唯一?
狗屁的血嗜盟,弄什么不好非要弄毒啊蛊啊,你这么怕泄露机密,怎么不给自己也喂几颗。
他的脑袋浑浑噩噩想了很多,从愤怒到埋怨,从委屈到怨怼。种种复杂情绪交织起来,让他头痛欲裂。
再加上伤口的感染和寒风的呼啸,身体内部好像冰火两重天,里面在燃烧,外面在浇水。
“阿衍!”
文悦远远就看到了一具行尸走肉,她撑伞飞快跑来,连裙摆弄脏了也不在意,支起胳膊把伞偏过去,顶在了容衍头上。
“你疯了吧你!受了伤还敢淋雨,不要命了!”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走开。”容衍声音并不大,但他还是十分坚定地文悦推开,放任自己淋雨。
文悦都要笑了,她咬牙再一次追上去撑伞,对着他怒吼道:
“五年,整整五年,我像一只狗一样黏在你身边,为你做这做那。而她呢,才不过陪了你一年,你就为了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我,文悦,名门贵女,她,一个刺客,连平民都不算不上,甚至还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你告诉我,我文悦到底哪里不如她!”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容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扭过头,认认真真对文悦说道:“很简单,你不是她,所以根本没有可比性。我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给她回答的时间,容衍继续晃晃悠悠往外走。
文悦的心也和此刻的风雨一样,冰凉刺骨。她放下雨伞,索性和容衍一样一起淋雨。
一旁的下人完全不敢吱声,低着头随时候命。
文悦换上了疏离的笑容,轻轻呸了一声,把从脸颊流下的雨水呸了出去,接着又把打湿的碎发挽到耳后。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会这样讨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没关系容衍,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既然你这般爱着她,那我就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让你永远活在阴霾之中。
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回府!”
文悦把伞一扔,霸气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静静本人和正文画风一样老正经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被灌溉的感谢,所以……营养液文学诞生了_(:з」∠)_老规矩,保护眼睛慎看嗷
(喜欢剧情流畅无废话的娇娇们可以屏蔽作话,但千万不要讨厌静静嗷qaq爱你们!)
欢迎来到大型连续剧之《营养液的诱惑》
“静王殿下,王妃已经关在府里三天了。”
“她认错了吗?”
“没有,王妃翻墙出去了,不过她掉下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
“刻着什么?”
“江……江河月下,原来当年用10瓶营养液换回殿下性命的,就是王妃她啊!!”
“什么?她竟瞒了我如此之久……下令,封锁全城,给我追!”
“是!!”
感谢【江河月下】的十瓶营养液~
更土的来了,江宝,你跑不掉的(〃v〃)
下一个被我霍霍的会是谁呢?(兴奋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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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吓得我赶紧一抹鼻子,发现掌纹里都写着大大的“土”字,竟是呼出的气都含了土,真是土到我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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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没有营养液,看剧情被气死,看作话能笑吐】
【还好我没有营养液,看剧情被气死,看作话能笑吐】
-完-
第20章 雇佣女杀手×瘸腿小王爷(20)
◎什么?我姐的八卦?◎
淋了一场雨后,果不其然,容衍病了。
回去之后直接卧床高热了三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幸好他身子骨不错,年轻人也恢复的快,在太医的医治下,高热已退,身上的伤口没有什么大恙,只需静养即可。
按理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全府上下都还是愁眉苦脸的。
因为,太子殿下谁都不愿意见。
即使是喂药,全程他都一言不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点交流的欲望都没有。
连容安也吃了闭门羹,探望都探望不了,可想而知,事态到底有多严峻了。
“陛下?参见陛——”
“免礼免礼,小声些。”容政特意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为的就是不惊动自家傻儿子,也不想让老百姓察觉。
毕竟太子淋雨生病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
“怎么样,他还是不肯说话吗?”他捋了捋自己浓黑的胡须,皱着眉头道。
“回陛下,殿下除了喝药时会发出些声响,其余时间都在闭目养神,不肯说话。”一旁的老太监回答道。
“唉。”陛下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朕就知道这孩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也随朕,是个痴情种。”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行了,朕去看看他,你们下去吧。”
“诺。”
容衍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等父皇进门,立马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当老子的哪还不知道自家小子想干什么?
容政故意咳嗽一声,走过去坐在床榻,一把掀开被子的一部分来露出容衍的脑袋。
别给憋坏了。
容衍闭着眼,丝毫没有被发觉的惊慌。
容政威严的表情上有了一丝松动,胡须抖了抖,艰难忍笑。
“你从三岁开始就玩这一招,还没玩腻呢?”
面对父皇的拆台,容衍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但他仍然不打算开口,继续保持着睡姿。
“怎么,生父皇气呢?怪父皇没有提早告诉你?朕不就是怕你像现在这副样子嘛。”
容衍巍然不动,等待着父皇的下文。
容政一看他这副缩在壳里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自己一定要把嘴皮子说破才有用。
“你看看你,遇到这点事情就哭天抢地,连淋雨温病这种蠢事都干的出来,还不如朕当年追你娘那会儿。”
“再说了,朕有阻拦你吗?朕都没来得及给你使绊子,你自己就先倒在第一步。”
容衍越听越不对劲。
父皇这是来安慰我的吗,可我怎么听怎么像是来数落我的?
“父皇知道你没睡,其实当初父皇也是怕你受不了这个消息才不敢告诉你,还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你的执着,现在看来,还是父皇低估你了。”
“哎,算了,朕懒得管你,等你要是能俘获她的芳心后,朕再出手也不迟。”
容衍睁眼,目光奇怪地盯着父皇。
“看朕做什么?”容政被盯得发毛,抻了抻衣服道,“要朕说,没了记忆又如何,难道你喜欢的就只是那一段记忆,不是她这个人?本末倒置。”
“有这闲工夫伤春悲秋,都有时间再和她塑造一段美好的记忆。”
“再说了,你当年可是个小瘸子,逃亡路上肯定也蓬头垢面的,要样貌没样貌,还是个小废物。换做是我,巴不得她忘的越干净越好。”
嘶,这话够狠。
不过,很有道理!
他继续晶晶亮地盯着父皇,在这一瞬间,他苍白的唇都有血色了不少。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要不要听?”
“嗯嗯!”容衍连连点头。
乖巧的模样成功取悦了某位老父亲,他大方道。
“我也就不和你卖关子了,那个地部十二,哦,现在叫杨挽,就住在温府当管家。她呀,把温思哲当亲弟弟看,从他那儿下手会容易得多。”
“谢谢父皇!”
容衍猛地掀开被子,被子里是穿戴完整的俊美男子,他随意套上鞋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孤身一人的陛下:“???”
半晌,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老子居然被小子摆了一道?
过了几秒,房间里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豪迈的笑声。
“哈哈哈你个臭小子!是我的种!哈哈哈哈!”
……
容衍当然不会那么冲动。五年都等过来了,还怕一时半会儿?
他好好洗漱了一番,格外配合太医吃药,争取早日让自己的气色恢复最完美的状态。
食色性也,有资本利用自己的美貌有何不可。
在被父皇点透之后,容衍整个人都稳重了许多。
和臭女人好好聊聊的计划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引起对方的反感就不好了。
虽然她关于自己的记忆消失了,但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变,徐徐图之才不容易被拒绝。
最重要的是,自己该和小舅子取得战略一致才行。
不过也有可能温思哲不是自己的小舅子,是潜在情敌也说不定。
容衍的危机感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杨,挽。
他手指蘸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她的名字。
“嘿嘿,挺好听的嘛。”他眉眼弯弯。
把温思哲约出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