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郁闷地刚要低头,视线里就出现了祁川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苏阮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这叫什么,当初想摸的时候没机会,现在丢了个大人,机会却送到了她面前。
果然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打开一扇窗。
苏阮又是激动又嫉妒地拉住那只好看的手,借着祁川的力气站了起来,但那腿却跟血液回不到脚底一般,在地上扎了根,挪不动一步。
“祁川……”苏阮刚刚还稍微好点的心情又坠入了谷底,哭一般颤声道,“我不会给吓残废了吧。”
她仿佛听到上帝扭头把那扇窗户焊死的声音。
“别多想。”祁川无奈道。
祁川的语调清冷,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安心力量。
苏阮也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确实,如果真残废了,她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现在只是动不了而已。
“上来。”
苏阮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祁川已经蹲在了她跟前,看着祁川宽阔的背,苏阮考虑到祁川身体才刚恢复,犹豫道,“你现在这样,能背的动我吗?”
她问这句话仅仅是出于关心,但祁川听了却冷了脸,声音沉了一个调,“上来!”
这一句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苏阮给震的腿有点软,赶紧麻溜地趴到他的背上,乖乖道,“好了好了!”
大佬就是大佬,这气场太强大了。
她一小炮灰哪敢说不呀。
苏阮被祁川背了起来,她双手勾着祁川的脖子,盯着祁川右侧后脖颈处的一颗小痣,问道,“祁川,我是不是很重?”
她可是一直都有举铁的……
祁川感受着身上对他来说几乎都不存在的重量,如实说道,“很轻。”
“真的?”祁川的话让苏阮变得欢快起来,以至于她都没注意到祁川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刻意强调的口吻。
“嗯。”
原本苏阮觉得他们至少得在陵墓中再困一段时间才能出去,但祁川却像是无师自通一般游刃有余地操作着陵墓中的各种机关,苏阮看着都忍不住咂舌,男主光环真不是盖的,这完全就像是来过这个陵墓一样啊。
有好几次苏阮想自己下来走走看,免得祁川找出口不方便,但却被祁川冷淡拒绝了。
苏阮看着祁川并不费力的样子,觉得他可能已经恢复了体力,既然能躺赢,何乐不为呢?她可不像祁川那样不愿意依靠别人。
躺着躺着,苏阮看着每经过一处墓室,里面都有那位高人踩踏过机关的痕迹,所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连过了好几个墓室,确认没有丝毫危险后,苏阮开始有些无聊起来,昏昏欲睡偷玩起祁川的头发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强撑的眼皮还是合上了,头也跟着倒在了祁川的肩膀上面。
苏阮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祁川感知到扯着他头发的力气没有了,知道背着的人睡着了,他的脚步也放慢了些。
自从看到那棺椁之后,每走一步,陵墓的结构就在他脑海中逐渐展现出来。
按照脑海中的图纸,再过两个墓室,他们就能出去了。
“大老公……”
正想着,耳边却传来苏阮的呢喃声,她的鼻尖还蹭了下他的脖颈,痒痒的。
又是这个词。
祁川想到之前苏阮所说的后半句话,脖颈处那湿热的呼吸撩的他嗓子有些发干。
“快收我进后宫……”
什么乱七八糟的。
祁川这样想着,浅浅的笑意却出现在了眼中,还没来得及漾开。
就听苏阮接着道,“哇,祁川,你后宫里好多漂亮妹子,呜呜呜,都是我的,我的!!”
祁川:“……”
苏阮没睡多久就被祁川给叫醒了,从他背上下来,看着祁川不算太好的脸色,她整个人都有点蒙圈,摸了摸头顶不存在的呆毛,看着祁川走在前面一副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她很凌乱。
明明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不过祁川反复无常的态度苏阮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没有纠结地跟了上去,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美梦。
就睡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梦到自己给祁川收进了后宫,本来这事挺惊悚的,但后宫不只有她,还有很多美女,跟她看的其他起点后宫文一样,什么类型的妹子都有,每一个妹子的颜值都跟叶之雨有着一拼。
她被高颜值包围着,完全不愿意醒来,而且那群妹子还跟她有共同的爱好,一起研发各种护肤品,设计各式各样的衣服,不停地挥霍祁川的金库,爽的不行。
最梦幻的是,她们还成团出道了,名字叫——糖果齁甜。
虽然梦没做到结尾,但成团出道这点却瞬间击中她的内心。
她以前在现代一直没什么梦想,努力学习考高分也不过是为了让别人关注她的颜值。
光长的好看只有班里的人会关注,但如果名次排到年级第一,全校的人都会关注。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只是那时她除了学习就是沉迷小说,竟然忘了还有出道这种方式!
可惜,她现在穿书了,想出道也没地出了。
苏阮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再抬头,发现祁川竟然已经走出老远了。
他竟然都不等她!
之前她觉得他会照顾人,一定是她的错觉!
苏阮小跑着追过去,生怕后面的阴森紧随其后。
她跟着祁川七拐八拐,最后终于走了出来,随着身后石门的关闭,苏阮注意到他们站的地方却已经不是在深渊里面,而是在深渊之上平地附近的山腰附近。
也就是说他们在陵墓中一直是向上而行的,随着机关的不断转动,走过的一个又一个陵墓都是他们往上走的阶梯。
跟着祁川来到瑜山,苏阮看着祁川轻松用神力打开瑜山的结界,很是震惊,但嬴湛却道,“只要将自身的神力波动调成和结界中神力波动的频率一致,你也可以跟那群玄衣卫以及祁川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各种结界。”
苏阮道,“可是我是精神力啊……”
嬴湛道,“精神力是由神力转化而来,它的本质和神力一样,只是别人感知不到它的波动而已,虽然你不能设置结界,但是却能打开结界。”
苏阮点了点头,心底关于精神力与神力之间的关系终于变得清晰,所以在测定石上她的等级能被测出来,也是这个原因。
回到寝室睡一觉之后,苏阮竟然觉得身体变得十分轻盈,昨日消耗的体力也完全恢复了,嬴湛对此并没有惊讶,“陵墓里的神力纯粹度很高,光印吸收了大量的神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你的身体才没被神力灼烧。”
对于极寒之渊,苏阮早有耳闻,里面的神力纯粹度宗师以下的进去都扛不住。
虽然嬴湛的神力纯粹度很高,但那并不是她的神力,更何况她现在还没办法跟宗师级别的神术师一样把精神力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皮肤抵御不了极寒之渊高浓度的神力也很正常。
苏阮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亮,祁川也许是太累了,她动身了都没有将他吵醒。
这天夜里她倒是安分没有抱着祁川,可能是潜意识一直提醒自己祁川身体才刚好绝不能压着他,也可能是她自己也很累,根本懒的翻身,所以她这一夜都缩在墙角,没怎么动过。
苏阮轻手轻脚地起床,点亮了书桌前的烛火,开始翻阅从墓室中带回来的几本体术书籍。
苏阮翻书的速度很快,越看越有精神,这书里的内容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原来她以前所会的体术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苏阮看的入神,连祁川那边穿衣裳的动静都没注意到,直到听到人站起来的声响,她才猛地回过头去。
祁川刚起身,苏阮就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正要理袖子的手,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兴奋道,“祁川,真不愧是你。”
祁川:“……?”
看着祁川冷冷的,有些疑惑的眼神,苏阮第一次觉得他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捡到宝了祁川。”苏阮是很乐于分享的人,她拉着祁川到书桌前,用空的那只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翻开对祁川道,“我要是把这上面的都学会了,我一定会成为西北狼族最强的体术师,啊不对!是整个神州大陆最强的体术师!这些我都看完了,祁川你要看吗?”
祁川的视线一直落在苏阮紧紧抓住他的手上,一时失神,忘了去回答。
苏阮见祁川沉默,分享欲突然就没了,她怎么忘记祁川的性格了,而且他本来就很强,他一定觉得她说的这些无聊极了。
手上的力道松开,祁川回过神来,注意到苏阮有些失落的神情,眼中浮现笑意,他道,“好,有时间我看看。”
苏阮听了眼里的失落一扫而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你一定要看啊,毕竟……”她顿了一下,意味不明道,“我能捡到宝,可都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他不记得他有做什么。
苏阮勾了唇角,像是在分享秘密一般,神秘兮兮的说道,“因为你,我才这么幸运啊。”如果不是祁川的男主光环,她可不信她能在陵墓这种地方捡到高人留下的书籍,最离谱的是里面机关都被人给踩没了,他们那晚就是陵墓一日游,不光毫发无损,她还带回了这些体术书籍。
她让祁川看这些书,也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祁川的,她没道理据为己有,能蹭蹭男主光环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你,我才这么幸运。”
祁川听到这句话,心口像是被撞击一般突然跳的很快。
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却第一次有人说遇到他是幸运。
“祁川?”苏阮见祁川一动不动,以为他又跟之前在陵墓一样头晕到失去意识,赶忙伸手在他眼前晃着。
这次很快,没晃几下,他的眼睫就动了,苏阮的手也那只她一直想摸的手给抓住了,对上祁川的眸子,她能看出里面涌动的柔软,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呆愣的面容,苏阮被盯的挪不开视线。
“我要走了。”
祁川笑着说完,苏阮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捏了一下,刚回过神来,掌心的力道也很快消失了。
苏阮看着祁川离开的背影,摸了摸不听话的心脏,脑子有点乱。
眼底没有凉意的祁川盯着人看时,目光也太深情了。
刚刚祁川抓着她的手靠近她的一瞬间,她竟然有种祁川要亲她的错觉。
在祁川走后,苏阮打算再去书室把剩下的书看完,却在半路给杨深给截下了,说是纪何找她。
苏阮原以为还要再等几天,没想到会这么快。
浮尘殿内,纪何站在台上,他的旁边站着的是先生孙启,台下的两侧都是与她同届的学徒们。
苏阮脚刚踏进殿内,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到她身上。
“顾苏阮,为何连续几天不来上课?是瑜山放不下你这尊大佛吗?”
纪何裹挟着神力的嗓音,极具穿透力的在殿内回荡,明明他脸上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但在场的所有人却能感知到声音当中的怒气。
从纪何身上散发出来的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腿软,苏阮也不例外,但她依然腰杆挺直,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之下,迎着纪何俯视的目光,笑道,“纪何导师,瑜山也没有不给逃课的规定啊?”
“荒唐!”纪何的脸沉了下来,“来瑜山按部就班上课修行神术乃是学徒的本分,你逃课却又跑去书室,是觉得先生教给你的没你自己看书学来的多吗?!如此也未免太过狂妄自大!”
苏阮知道纪何生气了,收敛了笑,平静道,“我没这个意思。”
纪何见苏阮有些倔强的脸,与吕生的脸重叠在一起,让他有片刻恍然,忍不住放缓了语气,“顾苏阮,修行没有捷径。若是在最适合凝炼神力纯粹度的年纪走错了路,最后可能会像当年的吕生一样,神力不断被稀释……”说道这纪何眼中闪过痛惜。
这是苏阮第三次听到吕生这个名字了。
难道吕生当年是因为修行不当,所以才陨落的?
但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她的神力来自嬴湛,根本就不用修行。
“纪何导师,吕生是吕生,我是我,我也绝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纪何看着苏阮不知悔改的脸,没想到自己给的台阶竟然被其丝毫不给面子的驳回,脸上终于有了怒容,“所以顾苏阮,你是铁了心要一直逃课了?!”
闻言,苏阮竟是摇了摇头。
殿内看热闹的学徒们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不明白顾苏阮既要固执己见,又不逃课,这般自相矛盾是什么操作。
正当纪何要问苏阮是何意的时候,苏阮却在这时候发话了。
她视线扫过众人的神色各异的脸,“其实我今日,正好也有事找纪何导师。”
纪何皱了眉头,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阮从怀里掏出金令牌,金令牌从其手中垂落,她手中握着红绳,红绳吊着金牌,那金令牌便在众人眼中小幅度地晃动着。
明晃晃的,十分刺眼。
他们听到苏阮平静道,“纪何导师,我自愿降级成无牌者!”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如一道惊雷炸的所有人回不过神来!
顾苏阮刚刚说什么?!她说要放弃金令牌成为无牌者?!
金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顾苏阮说不要就不要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何最先回过神来,他咬牙盯着苏阮,“你说什么?!”
看着纪何气到有些扭曲的脸,众人的议论声压低,生怕因为顾苏阮而招来纪何的惩罚。
“我说。”苏阮扬了扬唇,大声道,“我顾苏阮,自愿放弃金牌,降为无牌者!”
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没有裹着神力,却在偌大的浮尘殿内回荡,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彻底听清楚了,也确认顾苏阮的确是要放弃金牌!
所有人看苏阮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